還有誰擠著誰,拿錯了毛巾,踩了腳跟的爭辯聲。
我繞到隔壁去看,一片灰暗,一個人也沒見。
剛才的聲音又漸行漸遠了,轉而安靜。
水流聲慢慢變大:“嘩啦——嘩啦——”
真的有人在唱歌……
很像囈語——
“人如飛花,雲如短歌,誰曾愛我。時而風光,時而坎坷,誰憐惜一個我。鏡花水月,沒法斷絕,不能阻隔……”
像痴了一樣的怨。是個女子的輕喚,更像是哭泣,抖聳肩頭的哭訴。
“誰在那裡?”我循著聲音找過去……
繞過裡間,看見一團東西。準確地說,是看見一個人,白糊糊的,赤著腳,蓬頭散發,嗚嗚咽咽地哭泣。我好奇地問她,“你是誰?”
她抬起頭面對我,蒼白的面孔上沒有五官。
這人沒有臉?
“啊——”嗓子眼兒裡一口涼氣向上堵,一下子驚醒了。
週二晚上是國際金融選修課。
意外的是,這次選修課引我走進了西門邊新落成的理科綜合樓。這也是我第一次踏進這座富麗堂皇的白色建築。樓梯都是通透的大型落地玻璃,明亮時尚,有新派建築的風格。中庭的天井是由茶色、墨綠色、淺褐色、米色、絳紫色的玻璃拼接而成,像個綺麗的水晶宮。
第55節:校園血咒(7)
“真漂亮!”蘋果的下巴誇張地仰著,身子成九十度的彎曲,“若惜你也是第一次來這棟大樓吧?”
“嗯。的確漂亮。”我們胡亂調侃著,已經上了五樓。
走進教室的時候,蘋果拉了我一下:“我認得這個門牌號,是那個被施暴致死的女孩兒出事的地方。”
“呃?”我大愕,一顆心又懸了起來,七上八下驚濤駭浪。
她衝我嘿嘿直笑:“我逗你的,這間教室才不是呢,是隔壁那間!”
“真的?”我天真地問。
“是呀是呀!”她說罷硬生生地將我推了進去。
我四下舉目,果然沒有看見什麼冤靈,籲一口氣,以為今日真就平安過去了。
兩課時過後,散場。
我對蘋果說:“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間。”
新大樓的洗手間不像老圖書館那樣陳舊破敗。這裡到處都是現代文明的先進痕跡,雪白的瓷磚上還鑲嵌了青花瓷的碎片裝飾,清一色的墨綠玻璃洗手檯很高雅。地板是樺木的,馬桶還是進口的。我笑笑,學校這幾年的升學率猛漲,收取的學費也是一路飆升,看來領導們的腰包都鼓了,蓋樓的氣派也一點兒不遜色。
剛洗過臉就看見鏡子裡面有個褐色的點。這麼幹淨的鏡面有汙點多掃興呢!我伸手,想擦掉它。卻發現這汙點漸漸活動起來。
嗯?
我的頭皮頃刻間麻了。
有個白花花的東西從鏡子裡面慢慢浮了出來,點越來越大,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才明白那不是一個點,那是一個女人的乳房。
“呀——”
我後退一步,靠在瓷磚牆上半天沒有喘過氣來……
鏡子裡浮現出一個人,只有上半身,沒有下半身。一個衣衫不整的白皙女孩兒……
“你是誰?”我大著膽子問。
她以同樣詫異的眼光看著我,瑟瑟發抖地向牆角退去,似乎更害怕我?!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近距離觀察一件異物,她一雙清水般純淨的眸子,眸語呼之欲出,豐厚的嘴唇,眉心間有一顆美人痣,是個端莊秀麗的女子。我的腦袋瞬間如被針錐刺痛:她就是……在這棟大樓裡被人施暴害死?的……?那個女生?
她用一雙水葡萄一樣的黑眸子盯著我看,似乎疑惑很多。
“你,是不是,在這棟樓裡遇害的學生?”我小聲地問她。
她依然雙瞳剪水,神情迷茫。我再問了一遍。
“我?”她指指自己,蹙眉,搖頭,“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不記得了。”
咦?
失憶的女鬼?
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
“那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我問她,的確是不可思議。冤靈是因為凝結怨氣而不散,既然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又為什麼久久不散呢?
她垂下頭,有些懊惱,“想不起來了,好像是,有什麼,不甘心……”
明白了。可能是因為極度的恐慌和憎恨,使她的精神體先剝離了肉體。遇難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