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意承歡,這才打動了攝政王,幫她除了政敵,並把太子保上帝位。”
“皇上從一出世便被冊作太子,武帝對其愛逾性命,卻蒙受了這樣的屈辱……他異母的哥哥弟弟們先後都被誅殺,姐姐們或嫁給粗莽下人,或送入邊陲小國和親……虞國夫人的母親是皇上的乳孃,因為發現了攝政王和宣太后的什麼秘密,結果被全家抄斬,皇上同樣無能為力……都是吃虧在父親早喪。你因他舉族被誅,他也因你父親差點國破家亡……”
耀到荊山的紅日沒能將可淺媚的面龐映紅。
她抱著肩,慘白著臉直哆嗦,“呵,原來……原來我們是天生的仇家呀?這是……多少年的恩怨了?”
她將卓銳的外袍裹得緊緊的,一步步向山下走著,背影單薄蕭索。
卓銳雖把藏了多少時日的這些事說了出來,卻又怕刺激著她,忙上前扶了她,勸慰道:“這事其實並怨不得你,你別想太多。”
“我不想太多。我……我不會再去想了。”
可淺媚抬頭,望著東方的天邊流霞散綺,眼睛漸漸地亮了。
她輕聲道,“從此我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管了。我們便在這裡住著,看看山,看看水,看看日出,與世無爭地過著,不是好得很?”
她轉過臉,笑著望向卓銳,“你說是不是?”
紅霞和陽光照在她的眼底,是這些陰霾時日裡難得一見的璀璨明媚,看得卓銳失了神。
許久,他才道:“我們住這裡?再也不管外面的事?”
可淺媚笑了笑,眼底一片晶瑩,“管不了的,為什麼要去管?我還年輕,我想活著……”
卓銳本想問她,如今雙手空空身無分文出來,知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但可淺媚卻看著前方,向前奔得飛快,竟似早就有了目的地。
他疑惑地一路跟著,奔過這座山頭,近午時便到了一大片松林前。
已是嚴冬時節,但松柏常青,卻還蓊蓊鬱鬱,蒼翠一片。
她抬眼問他:“以前你們帶人搜山,可曾搜過這裡?”
卓銳卻還記得,答道:“搜過,這片林子似乎很大,有一群禁衛軍進去找了半天,又轉悠回了原地。”
可淺媚笑道:“我就知道那地方誰也找不著,這外面的松林據說是按一個什麼陣法排布的。走,我帶你進去。”
她一把握過他的手,拉了他便往前走。
天氣雖冷,她奔了一路,手心卻很是溫暖,比呆在靜宜院裡終日裹在厚厚的被子裡還要溫暖些。
不但溫暖,而且小巧,輕軟,比春水更柔和的觸感,似透過兩人相碰的肌膚,直直地撞到心底。卓銳不覺心中一蕩,忙收斂了他已不該再擁有的綺念,只專心留意可淺媚行走時或左或右進退有序的步伐。
不過片刻工夫,他們便已穿過鬆林,眼前豁然開朗。
卻是幾櫞小小的木屋,並以木柵圍作了小小的院落,院中植了兩株碧桃花,還有一架在風中搖搖晃晃的鞦韆。院外,有數壟田地,居然種了大白菜、青菜、蒜和豆子。
“淑妃,就……就是這裡?”
映著明亮的天色,可淺媚一雙杏眸清澈如水,神情也輕鬆了許多,笑得很是明媚。遠離了唐天霄,站到這樣與世隔絕的地方,她居然莫名地鮮活過來。
她道:“沒錯,就是這裡。七叔說這是他認識的一個道士隱居的地方,不過那道士雲遊四海,幾乎不回來的。七叔自己忙著做他的大事,想來也不會再到這山裡來,我們大可在這裡長長久久地住著,便是外面打翻了天,也不必去理會了。”
卓銳忍不住嘆道:“淑妃,以信王在中原的那點勢力,這仗,本該打不起來才對。”
可淺媚吸了吸鼻子,笑道:“沒錯,我就是讓這天下大亂的罪魁禍首。我報不了父母親人的大仇,只能給七叔找機會幫我報仇;我報不了七叔相救和養育的恩情,也只能用這種方式去報恩。該做的我都做了,我也就安心了。對也罷,錯也罷,有傷天和也罷,禍國殃民也罷,我都認了。老天要因此罰我下地獄,我便下地獄吧!不過若還讓我活著一天,我便要好好地活著。最好……什麼也不想,快快樂樂地活著。”
逆天無路,何人共從容
她的鼻子紅紅的,又揉了揉眼睛,才推開屋子,四處打量著說道:“這裡傢什都是現成的,雖然簡陋了些,倒也乾淨整潔,用上十年八年的沒有問題。”
卓銳疑惑道:“淑妃,你確定……這裡沒有人居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