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視線落在我剛剛挽好的髮髻之上,雙手抬起卻只是輕輕扶了扶我髮髻上那隻原本就端端正正的蝴蝶簪,便又輕輕落下。
從銅鏡中我清楚地看到,陳王妃的眼睛一直定定地望著我發上那隻幾欲振翅的白玉蝴蝶。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然後便是忽地一黯。
“孃親……”明白她心中的掙扎,我於心中長長吁氣。斂了眉眼,我緩緩起身,眼睛轉向曉雲吩咐道,“今兒天氣必是不錯,開窗透透氣兒吧。”
“曉雲!”不等曉雲有所動作,陳王妃便急急阻止了她。
往事已矣(08)
在我詫異的注視下,她乾笑一聲,徐徐轉身掩飾著自己的失態,“這乍暖還寒的時候,風怕是還微微有些涼的,你的身子又不大好……”
聽著陳王妃差強人意的解釋,再看看她臉上那寫滿了的心疼,我行至窗邊止住了腳步,回眸望她。直到此刻,她的眼睛都還在躲閃著試圖逃避我。失去孃親之後還能夠得到如此的疼愛和憐惜,今生何求?
“敬華……”看到我伸手欲推,陳王妃柳眉輕蹙。
我轉開眼睛,澀澀一笑。
以為我將自己捂在被中是因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聽著窗外愈加喧鬧的人聲,心中暗暗嘆息著,我猛地推開了窗子。
微涼的清風吹拂起我肩頭的青絲,和院中烏壓壓的人影一起灌入我眼的,還有那長長地鋪排了整院兒的物什。
一直以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白色才會讓人體會到絕望至極點的淒涼,可是此刻我卻發現,原來這耀眼的大紅色竟也有此奇效,並且絲毫不會遜色。
“這是,這是,是太子宮送來的聘禮。”陳王妃吶吶地走近我的身邊,她一邊說話一邊緊緊握住我的手掌。
徐徐的涼風中,她的掌心略有汗意。那麼緊緊地握著我,她清咳一聲,無意識地呢喃著,“敬華……”
窗外的陽光下,紅底描金的水曲柳箱櫃正泛出淡淡的彩芒,瞧在眼裡煞是好看。
用力地回握著陳王妃,我深吸一口氣,回眸對著這雙關切的眸子勉力一笑,神采奕奕地抬眼,“敬華,是不是需要,出去接旨?”
“是。”陳王妃不放心地回望著我,輕輕點頭,“王爺他,正在外頭候著。”
“好。”鬆開了陳王妃的手臂,我腳步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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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黃澄澄的絹軸,我伏在陳彥廣的身旁一同叩謝皇恩。
待曉雲將我扶起,看著陳彥廣滿面喜色地衝著眼前的箱櫃指指點點,我只是一直微微的笑著,眼神卻早已四處遊走,最後落在院牆角落處那襲淡淡的青煙色身影上。
往事已矣(09)
待曉雲將我扶起,看著陳彥廣滿面喜色地衝著眼前的箱櫃指指點點,我只是一直微微的笑著,眼神卻早已四處遊走,最後落在院牆角落處那襲淡淡的青煙色身影上。
平日裡極其喜歡的青煙色,在此刻看來除了寂寥之外竟還多了一抹不滿的控訴。
愣怔中我緩緩上移視線,終於看清了這衣裳的主人,一張桃花粉面上隱隱的薄怒引得我驀然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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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曉雲閒閒地坐在落雪軒外的亭子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案上的琴絃,眼睛卻在留意著亭子外頭的小徑。
“敬華姐姐真是好興致啊。”我時間掐算得準,剛坐下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小徑上便走來了中午放學的敬珣和旻軒,還有身後的敬瑜、敬珞以及一眾僕從。
“可不是,難得今日陽光正好。”抬離琴絃,我緩緩起身,衝著敬珣微微一笑。
“怎麼,敬華姐姐今日不必留在松濤園中等著宮裡的嬤嬤過來教習規矩嗎?”輕輕扯開旻軒試圖拉扯的胳臂,敬珣徑直朝我走來,口氣中的不善顯而易見。
“這就要回去了。”向來都是努力掩飾情緒的敬珣,之所以如此敵意張揚,想必是因為昨日來自太子宮的那些聘禮吧?望著一身青煙色的衣裳映襯下,敬珣越顯明亮的眸子,我心中瞭然。
不再出聲的我將敬珣的些許挑釁視而不見,一邊回首示意曉雲收拾了琴具,一邊輕移步子。只是在和敬珣擦身而過的時候,稍稍頓了下腳步,順手將一張紙條塞至她的手上。
“建州大營?”被動地接過紙條,敬珣垂首去看,卻是愣愣地抬眼。
“敬珣不是對建州的風景甚感興趣嗎?”緩緩一笑,我轉開眼睛,緩下臺階。
若不是接獲賜婚的聖旨那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