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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人母的婦女,從嬰孩啼哭的音調和震顫理解孩子的需求一樣。我必須繼續前進,直到能完全明白羅麗吠叫聲的意義為止。

我花了不少心思,留意潛藏在羅麗的吠叫與嗚咽中的人類語言音韻元素。就英語來說,它的咆哮中帶有捲舌的r音,嗥叫裡有必須把嘴張圓的o音。字母中有許多母音和輕聲的子音,它能發出w音,以及類似h的聲音。當它咳嗽時,可以形成比較硬的喉音ch。在它躺在地上,把肚皮翻過來任我撫摸時,它捲起的舌頭有時候可以發出近似l的聲音。真正難倒它的是需要嘴唇配合發出的子音,它怎麼也發不出b,發不出p,也發不出v,因此可以肯定它永遠也沒辦法念出我的名字保羅(Paul),但我仍很希望有朝一日它能講出自己的名字。

昨天我讀到一個訊息,那所關了溫德爾?賀里斯的監獄剛開始進行一個計劃,他們讓表現良好的犯人替盲人訓練工作犬,以此作為他們糾正行為、重返社會的一部分內容。看來,那位惡名昭彰的狗屠夫是不可能參與這個計劃的,至少我希望是這樣。但是,對判了三年徒刑、只能與人類相處的賀里斯來說,當他從監牢狹小的窗戶看出去,見到外頭有狗兒在嬉戲時,不知他會有何感想?

為何賀里斯這個人會如此吸引我,我無法說清,但我猜這可能是一種同類的感覺。雖然我們的研究方法大不相同,卻都是被同樣的念頭所驅使的。我們都渴望,渴望的強度超過一切,只希望讓犬科動物的喉嚨說出人類的話語。我和他唯一的差別,只在於我沒拿刀這麼做。我對他感到相當好奇。發生在我生命中的種種變化,讓我因進行這奇怪的研究工作而走上幽僻之境,這些變化是如此複雜,我無法想象它們也可能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然而,我們兩個卻都一樣,把心思投在相同的地方。

我想,或許我該寫一封信給他。

15、蜜月

露西和我舉行了一場小而美的婚禮。露西身穿白色絲質緊身衣,手捧紅色大麗花。她讓伴娘們自己決定想穿的衣服。我們沒戴面具,把我們燦爛的面容毫無保留地呈現在眾人面前。

婚禮隔天,露西一早醒來便說:“我做了奇怪的夢,我要回想一下,把它寫在筆記本上。”

“是關於什麼的夢?”我問。

“我夢見自己是個作家,非常有名,但我只寫過一句話。”

“什麼話?”

“‘憶起我穿白紗的妻子。’這句話讓人一聽就哭了。在夢裡,我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也都忍不住哽咽。”

晨光下的她美麗極了,我把她拉過來,擁在懷裡。此時我們除了手上的戒指,全身上下什麼也沒穿,而我從未像那時那般開心過。“憶起我穿白紗的妻子?”我在她耳邊說。

“是啊,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有史以來最悲傷的字句,完全不管我是否寫過其他的句子。光是這句話,就足以讓未來任何字句失去存在的理由。我說完了。”

我看見她的

新娘禮服掛在衣櫃裡,旁邊就是我昨晚穿的西裝。我很喜歡這兩件衣服所造成的畫面,兩個沒有身體的我們緊緊依偎在一起,相伴而舞。

“我不覺得這是悲傷的話,”我說,“我這一生中絕對不會忘記你昨晚的樣子,而我的感覺除了快樂之外,沒有別的情緒。”

她笑了。“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嗎?”她說。

“客房服務嗎?”

“不,我想是二度洞房的時候了,因為昨天我還不太確定呢。”

我們的蜜月是在一艘遊輪上度過,剛開始露西暈了兩天船。這兩天裡,我一個人在船上亂逛,和老人們玩撲克牌,瞭望無邊無際的大海,並不時回艙房查探我新婚妻子的病況。她虛弱地躺在床上,胃裡的東西早已一乾二淨,全吐進了艙房盥洗室小小的便盆裡。

第三天早上,露西總算坐了起來,要我去替她拿點早餐。我為她點了一頓大餐,有雞蛋、香腸、新鮮水果、培根、咖啡和小薄煎餅。我說服侍者,要他暫時脫下白夾克,讓我親自把食物送至我妻子面前。我到那裡時,發現她靠著枕頭坐著,一頭可愛的亂髮披散在臉上。從現在起,我心想,我們的人生就要開始了。

我親自一口一口喂她,直到她吃不下任何東西為止。接著我替她更衣,帶她走出艙門,讓她看看這兩天所錯過的東西。這裡是海上,天氣熾熱明亮。這裡有玩牌的人們。在這裡,我和我所愛的女人,一起走在陽光底下。

16、肉丸

我做了一個羅麗開口對我說話的夢。在夢中,我坐在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