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必有所圖,立刻向前走了幾步,長揖及地,“末將韓重贇,領麾下兄弟前來繳令。未能按照大帥的部署全殲賊軍,畢其功於一役,還請大帥恕罪!”
“什麼話?你這孩子就是謙虛!”常思擺了擺肥厚的手掌,圓滾滾的肚子和圓滾滾的臉頰同時上下顫抖,“將十倍於己的敵軍都給打了個落花流水,老夫如果再怪罪於你,豈不是吹毛求疵?來,來,來,快跟老夫說說,這一仗,你們幾個究竟是怎麼打的?讓老夫和身邊人跟著一起痛快痛快!”
“遵命!”韓重贇心領神會,清了清嗓子,將大夥預先商量好的戰報,高聲複述。“昨晚末將見天色已黑,就按照大帥平素的教誨,選了往來便利,且就近能取水的山坡安營紮寨……”
因為已經群策群力加工過一回,所以從他口裡再轉述出來的戰鬥過程,比真實發生的,還要激烈驚險數倍。並且視角極為全面,從全域性到區域性,從敵我雙方主帥到各隊士兵,乃至自己這邊每一名都頭以上將佐的表現,都細緻入微。把周圍的文職幕僚們聽得,一個個血脈賁張,手舞足蹈,如果不是礙於還有外人跪在眼前,簡直恨不得立刻拔劍起舞,歌以詠之。
而那些搖尾乞憐的鄉賢們聽在耳朵裡,則愈發驚雷滾滾。常思居然原本就知道大夥要勾結土匪動手!常思故意給大夥設了一個圈套!姓韓的甘冒奇險,以身為餌!姓楊的小子,居然在千軍萬馬中殺了個七進七出。更厲害的是這個姓寧的,甭看白白淨淨一幅少爺紈絝子弟模樣,居然直接砍到了太行二當家的帥旗。嚇得山賊們紛紛落荒而走,無一人敢策馬與其為敵……
想想當時人頭滾滾,血流漂杵的場景,再偷眼看看站在常思面前的這些個年青小將,眾豪強鄉賢們,頓時覺得前路無比的灰暗。三千新丁,七八個毫無征戰經驗的少年,尚能把數萬綠林好漢打得潰不成軍。當新兵變成老兵,當懵懂少年們成長為百戰之將,澤潞兩州,哪裡還有綠林好漢們的活路?
而他們,此刻即便能搭上國舅爺們的關係,又有什麼資格和勇氣對抗常克功?且不說那些國舅爺們未必肯替大夥出頭,即便出了頭,常某人憑藉手中這支虎狼之師,幾個耳光直接抽下來,幾個國舅爺還能挑動朝廷拿武勝軍當叛逆不成?
古語云,理直則氣壯。一眾豪強鄉賢們先前所做之事拿不上臺面兒,此刻一個個底虛無比,因此越聽,心裡越是恐慌。一**的汗水,順著頭皮和脊樑骨兩側不停地往下淌,轉眼間,跪在地上的大腿和膝蓋等處,就溼得如同剛剛洗過一般。
而那常思常克功,還唯恐眾人嚇得還不夠厲害。猛然扯開嗓子,大聲追問道:“什麼?就二百人,便把賊人的中軍帥旗給拔了。老夫先前還以為你們三千人全都撲上去了呢,原來僅僅子明自己帶了二百猛士,就已經令賊人望風而逃!壯哉,壯哉,昔日李存孝戰黃巢,也不過如此!來人,給老夫取萬兩黃金來,老夫要重賞猛士!”
“是!”左右親信早有準備,大聲答應著跑回中軍帳內,須臾之後,抬著滿滿兩大箱子黃橙橙的金錠,擺在了韓重贇等人面前!
“使不得,使不得,末將,末將等不過是奉命行事。此戰全賴大人運籌得當,弟兄們捨生忘死!”韓重贇等人一見,連忙擺手推辭。
常思卻故意擺出一幅土豪模樣,彎腰從箱子裡撿起一錠金子,放在牙齒上咬了咬,大笑著道:“如何使不得?有功不賞,有過不罰,爾等讓老夫今後如何治軍,如何替朝廷治理地方?趕緊找人抬回去,給你麾下的弟兄們分了。活著的每人一兩,戰死和負傷的加倍。剩下的,你們幾個為將者自己去分。這只是第一份,等老夫稟明的朝廷,還會按照朝廷規矩和爾等所立下的戰功,再給爾等加官進爵!”
“末將,末將等和麾下眾弟兄,拜謝大人洪恩!”韓重贇聽了,不敢再推辭。帶領楊光義、寧子明等人,躬身施禮。
“爾等將來也都是要獨當一面的人!”常思一邊伸出手,挨個將大夥的身體拉直,一邊大咧咧地高聲叮囑,“千萬要記住,‘賞罰分明’四個字。對於肯服從命令,肯替爾等下死力的,一定要賞足,讓他們知道你對他們的重視。對於那些故意搗蛋,偷奸耍滑,乃至勾結外賊,出賣軍機的,也一定不能手軟。抓住一個殺一個,殺一個不能頂罪,就殺他全家。不如此,就治不了他們,也對不起那些戰死的弟兄!”
“是!我等謹遵大人教誨!”韓重贇等人聽得心中暗笑,卻繃住臉,大聲表態。
“好,好,好!”常思將眾人挨個攙扶了一遍,又用力拍了一下韓重贇的肩膀,滿意地點頭,“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