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後的吼聲:“啊——”
然後就沒聲音了。
我好容易抬起頭來,只見那條小青蛇的腦袋就在他鼻子前面一晃一晃的,他兩眼緊閉,臉色白得能剝下來冒充素羽專用的宣紙——原來是暈過去了。
那條青蛇呢,只見它兩隻微型綠豆一樣的眼珠子卻盯著我手裡的皮囊不住地看。我想都沒想就把那皮囊扔到半仗開外,它果然一下子轉了腦袋游過去了,腦袋探到皮囊裡面去,還露了大半個身子在外面一扭一扭地。沒多久它就把腦袋退了出來,跟喝醉了似的,搖搖擺擺地消失在草叢裡了。
奇怪哩,這裡明明就有一口井,犯得著這樣搶水喝麼。
我拍拍崔叔聞的臉:“喂,醒醒,醒醒啊,蛇已經走了——醒醒啊——”
他不出聲,也不動,很顯然是不打算醒過來了。我無可奈何,只得掙扎著爬起來,把他連抱帶拖地弄到那茅草屋裡去。進門的時候嚇了一跳,只見裡面的傢俱雖然都是簡單的竹桌竹椅竹簾竹塌竹屏風,可是上面乾乾淨淨的,沒有半點灰塵——至少沒有我想象的那樣破敗髒亂。素羽正在一邊的書架旁,把他的書從書篋裡面掏出來擺在上面,一邊擺著,還一邊用手撫摸著書架上的竹子,看上去好像……很是留戀這個地方。
我頓了頓,才把崔叔聞扔在身邊的一張竹椅裡面,然後俯身去狠命掐他人中。素羽問:“怎麼了?”我說:“被蛇嚇暈了。”素羽哼了一聲笑問:“可是一條青蛇?”
我氣呼呼地說:“是啊,比一根筷子粗不了多少,居然就把他嚇暈過去了!”
素羽微笑著看了一眼崔叔聞,又微仰著頭看外面的一片雜草,不知道在想什麼:“原來還在啊……呵,當年也有人被它嚇暈過呢。
我脫口而出:“誰這麼膽小?”說完了就反應過來了——這裡既然是當年那位崔丞相住的地方,那麼被蛇嚇暈的除了他還會有誰?我有些心虛,轉身再用力按崔叔聞的人中:“喂,醒醒啊——叔聞——醒醒——”
心裡想的卻是——
當時衛修儀曾說,素羽在一個崔丞相死後便只穿白衣服彈琴;後來又聽倚風說,崔叔聞三歲的時候就會偷看他爹和素羽一起洗澡……
所以,那個崔丞相,其實就是崔叔聞的父親麼?難怪素羽到哪都帶著他,可是崔叔聞揩他油的時候,他會那麼生氣……
不知道崔叔聞長得和那位崔丞相像不像呢?素羽一定很想念崔丞相……換了是我,每天對著一個長得很像自己想的那個人的人,非發瘋不可。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臉一下子熱熱的。
那邊素羽拍拍手:“明天你們兩個去把前面的雜草除乾淨。”
我有些心虛地拍著崔叔聞的臉:“哦。”
“然後……再種些蔬果。你愛吃什麼就種什麼吧!”
我猛地站直:“是,少爺!”
瞬間有一堆綠油油的蔬果從腦海中冒了出來——絲瓜南瓜東瓜蘿蔔小蔥大蒜大白菜……然後是我坐在當中東啃一口西啃一口,快活似神仙——
我哪裡等得到明天。崔叔聞一醒過來,我立刻扔了把從雜物房裡翻出來的鋤頭給他:“出去!除草!大爺明天要種蔬果——”
崔叔聞顯然還沒有從驚嚇中清醒過來,還在一個勁地喊“蛇——蛇——”
我用積了厚厚一層灰的斗笠拍他一下:“你眼花了吧?哪來的蛇?我怎麼沒看見?”
他一個跟斗從那椅子上翻下來,閃身藏在門後面,然後才偷偷摸摸地探出半個腦袋來往外看:“那裡啊——一叢狗尾巴草上面——”
我拎起鋤頭大步走出去,一把把那叢狗尾巴草連根鋤了起來,然後提起來給他看:“是這一叢麼?”
他兩眼瞪得雞蛋大:“哇——懷真你真不怕啊——”
我把那狗尾巴草甩到一旁:“大爺我老虎豺狼鱷魚蟒蛇什麼沒見過——我會怕一條蛇?哪,現在看到沒有蛇了吧?可以出來幹活了麼,叔聞少爺?”
崔叔聞躊躇了半天,終於磨磨蹭蹭地戴上斗笠出來了,走一步看三看,就跟眼前爬了滿滿一地的蛇似的。我在草叢中掄著鋤頭飛鋤著,他只敢站在空地上小心翼翼地弄著最旁邊的草,那鋤頭在他手裡起的作用估計跟一根牙籤差不多。
還好那條蛇沒有再出現,院子裡倒是莫名其妙地多了個瘦瘦的小少年。個頭比我和崔叔聞都矮,整天穿一身草綠色的衣服,嫩得能掐出水來——不知道是不是跟素羽倚風他們呆久了,還是因為那小子一看到我就嚇得到處亂躲,反正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