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淺墨笑道:“你還說,悶不怕要悶死了。”
索尖兒嘿嘿笑道:“你新添了這麼多親的故的,還怕悶?如今我算才知道,身為皇親國戚,卻是何等威風。不說別的,從那日後,城陽府那一干人等,竟再都沒到烏瓦肆鬧了。弄得我白開個堂在那裡,鎮日無事,若不是還可練練功夫,我才是真的要悶死了呢。我本還奇怪,今日撞見,才知道原來我那天大的對頭,竟來與你攀上親了。”
李淺墨聽了卻大為不樂——雖知烏瓦肆已經平靜,他略微放下心來,可一想起:自己真的只怕是要添出無數的親戚來。不說遠的,單叔父李世民就共有十四個兒子,另還有二十一個女兒,至於爺爺李淵,光兄弟就有七個,膝下共還有二十二子,一十九女……這麼算起來,這長安城中,只怕到處都是自己親戚。這麼一想,他只覺人在繭中,無數束縛般的苦惱。一時覺得,自己小時欣羨的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今日看來,那些人只怕活得也不甚快活。
如此想來,他甚或覺得,李建成當年被殺對自己未嘗不是好事,否則自己此時糾纏在那無數的應酬揖讓中,怕不要煩死了。
他搖了搖頭,想要擺脫這些不快的想法。
——兄弟多了又有什麼好處?不過是更增了你爭我奪。若是彼此富貴,那更要爭奪得白刃見血了。
想到這兒,他拍拍索尖兒肩膀:“我只你一個好兄弟。”
索尖兒心中不由感動,略顯靦腆地一笑。當下岔過話題,問道:“今日你叫小三給我傳訊,約我來,卻是又為什麼?”
李淺墨這才想起正事,笑道:“嗯,那是本皇親國戚想起了些正經大事,要找你商量呢。”
索尖兒“諾”了一聲,單膝微屈,開玩笑地一禮:“王子您好不客氣!有什麼事兒,只管吩咐下來就是了。”
兩人一時哈哈大笑。笑畢後,索尖兒衝枇杷一點頭,見過了枇杷姐。卻聽枇杷笑道:“說起正事兒,卻是硯王子前日和我說起來,道是嗟來堂開堂後,這麼些兄弟,卻要靠什麼過活。大家年紀還輕,不做點正經營生,只怕以後都荒廢了。”
她微微一笑:“我想著,總不能再沿著街靠硬收別人錢來混日子了吧。”
索尖兒撓撓頭,不由得哈哈大笑。
卻聽枇杷又道:“前些日我聽我家小姐說起,卻道近來西路的商路來往日盛。凡胡地的香料、玉石、名馬、快刀之類,在長安城都極為搶手。這也倒罷了,聞說甘涼一道以外,行走商路,最苦惱的就是馬匪。所以我跟硯王子說,他手裡現在正有些閒財,何不出資,為嗟來堂趁現在購進些產業。無論是鋪子門面還是別的什麼,做些西方商路上的生意,卻也是一樁正經事。到時,一來,索堂主手下的兄弟們有了正經事做,不至於閒耗著生事;二來,索堂主原是有大志向的人,有此為根本,日後機會也多;三來,西去之途未靖,待得索堂主功力大成,長安城中,動輒生事非,若是有意,正可以靖平西北商路,卻也是一件有利蒼生的好事……我不過王子使女,隨口說說,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索堂主休要見怪。”
索尖兒至此,方將枇杷認真盯了幾眼。
這些日以來,他本在手下那幫小兄弟口裡無數次聽到提起過枇杷。但他一向只道,自己那幫小兄弟不過沒開過眼,難得見到一個正正經經、乾淨俏麗的女子便隨便驚為天人了。這時聽她說話,遠愁近慮,條條有理,不由也添了分尊重,含笑道:“姑娘說得都對,只要信得過我姓索的,我還有什麼話說?”
然後他望向李淺墨一笑:“前日咱們還在說你這麼多錢,怕要發愁怎麼花,我得想轍幫你折騰一下。今兒,這轍都有人幫我想好了。”
李淺墨本來對錢財之事是無所謂的人,聞之一笑。
卻聽枇杷笑道:“只是有一點,索堂主,我家公子這注股可是要收息的。”
她面上鄭重其色,索尖兒一時不由哈哈大笑,卻聽枇杷笑道:“不過索堂主從未做過這個,怕是還要人相幫的。我幫索堂主想了想,五義之中,毛金秤卻是把鐵算盤,若有他相助,只怕索堂主會上手得快些。”
索尖兒已知枇杷出身自“天下五姓”,這時由不得拿眼正正經經地看了她一會兒,只覺所謂世家舊族,出來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卻聽李淺墨在旁邊低笑道:“這最後一條我極是贊同的。到時,你們……郎舅之間,正可好好親近親近。”
索尖兒不由一惱,啐道:“看不出你這麼小心眼,這個詞,終究被你找補回來了可是?”
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