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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還不覺得。可今日,難得如此的好天麗日,小校場上,黃沙澄淨,小校場外,樹影雍容,一派空闊闊的,本來天氣好得讓人神清氣爽,可這時滿眼裡看到的都是這些沾泥帶垢、不少身上還帶著瘡、帶著疤、帶著傷的兄弟,索尖兒忍不住一口惡氣就倒灌進喉嚨裡,噎得自己都說不出話來。

他掂著手裡的幾文錢,一臉怒容道:“一百多號人,一共就湊出這麼一丁點兒錢來?”

原來,今日為那房東驅趕,照索尖兒以往的脾氣,非要打那個無理之人不可。可有李淺墨在旁邊攔著,這口惡氣實在出不得。三個人,最後只有掃興地從他們的那個小天地裡搬了出來。

搬出來後,索尖兒尋思自己以往的住處只怕給李淺墨也住不得,更無論珀奴了。就想另租一處房子,可手頭一時沒錢,於是就把一大班兄弟都招了來。

他本打算說就算不打那房東,起碼也叫這班兄弟們好好羞辱一下他,到他家鬧得他下不來臺,然後大家夥兒再湊出錢來,哪怕高價,也要在那原來房東的房子邊上再租一座更大更好些的院落,好跟那房東賭氣的……以後,做了鄰居,怕他不有求自己的一天!

哪承想,手下這班兄弟是隨傳隨到,可錢,卻不是聽話的主,斷做不到隨傳隨到。

索尖兒年紀雖小,卻一腔英雄心懷,這時掂著手裡的幾文錢,看著他穿得破破爛爛的那班兄弟,心裡只覺得悲涼起來。

見他發怒,卻有兄弟愁眉苦臉道:“老大,那日烏瓦肆鬧後,自從你結識了……李護法……”說著,他怯怯地朝李淺墨看了一眼。

“你就吩咐下來,再不許我們跟烏瓦肆那些商家亂要錢,以前的那些耍潑撒賴的手段都不許使了。兄弟們沒法兒,只有當叫花子了。”

說著,他憤怒起來,賭氣地一把把自己身上那件爛衣服扯得更爛,硬從身上撕了下來,一把摜在地上,怒道:“可誰想,現在我們連叫花子都不如。叫花子還可以坐在那兒討錢。可自從老大受傷以後,兄弟們不敢叫你擔心,一直都沒跟你說——城陽府因我們得罪了他們,叫人糾集了崇化坊、歸仁坊等一十九坊的無賴,硬生生衝進烏瓦肆來,生生搶了咱們的地盤。別說收錢,連討飯都不許兄弟們在那兒討了。兄弟們不肯墮了你的顏面,這些日來,我們跟他們打過多少架!”

說時,他聲音裡已帶了哭腔,好容易才勉力自控住。

“大家夥兒這些天飯都吃不飽,哪有力氣打架?何況,你也知道,咱們弟兄們很多都年紀還小,自然打不過那些成年的流氓地痞。這些日,一共傷了多少個?更別提還有掛掉了的魯奔兒了,他就跟條死狗一樣死在牯老酒肆後面那條小巷子裡,死時,肚子都是癟的,連身完整衣裳都沒有……再這麼著下去,別說錢,連命怕都沒了。昨日,陳火他們,要不是碰著李護法,碧嫗茶樓下面,怕不又是要掛掉幾個!”

索尖兒聽得臉色蒼白。這些天他因為養傷,竟都還不知道。每日來的龔小三想來已遭囑咐,盡揀好聽的說。這些事,竟一樁沒告訴他。

可一個詞卻在他心頭轟響……掛掉……

魯奔兒?

那是最聽他話、最講義氣的一個兄弟了。

好半晌,才聽他慘聲道:“魯奔兒他、真掛了?”

對面百來個小混混個個面色慘然,有的點頭,有的年小的就在拭淚。

卻見索尖兒一時怔在那裡。他怔忡了好一會兒,猛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個耳光,撲通一聲,就衝西方跪下,口裡叫道:“魯奔兒,你英靈不遠,眼看你沒用的大哥連你死了都不知道,卻為了面子,居然腆著臉,因為兄弟們湊不起錢來還衝兄弟們發脾氣!九泉之下,哥怕你也覺得死得不值吧?”

說著,他咚咚咚幾個響頭就磕在地上。接著,他站起身來,狠聲道:“都別給我哭!我姓索的還沒死。人不死,賬不爛,誰下的手,誰他媽給我還!別當他一個城陽府就可以把我姓索的給吃定了!十九坊的混混怎麼樣?當初,烏瓦肆老大朱屠子那麼狠的角色,還不是被咱們啃了下來。哪兒跌倒的,咱們哪兒去爬起來!”

他忽然轉頭,望向李淺墨,慘然道:“原來,你說要在烏瓦肆開堂,就是為了這個?”

李淺墨一時也心中激動。

他望著索尖兒,因為自己生性靦腆,斷做不出索尖兒這等激烈之舉,只把喉結聳動著,低聲道:“是!”

索尖兒伸手一搭李淺墨的胳膊,振聲道:“好!”

然後,他衝著手下大叫道:“他們騎到了我們頭上拉屎,老子這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