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你到底賭是不賭?”
李澤底何等樣人,豈肯示弱,冷笑道:“賭就賭,看你賭什麼了……這樣,我若贏了,你給我滾回東海,抓條鯨魚來獻給我賠罪。”
虯髯客哈哈大笑道:“好,這個倒也不俗,我答應你。可我若贏了,你不得阻攔,我就如你之願,去叫那個什麼魏王把這魚燒熟了來給我吃。到時,長安王子長安魚,那才兩相得宜!”
旁邊畸笏叟卻打岔道:“你們兩個爭什麼?這魚兒,我是要帶回去放在口袋裡養的。人都道什麼相濡以沫,又道什麼相忘江湖。我孤老頭子一輩子孤單,今兒看中了這條魚,要娶它回家,叫它與我相濡以沫,全忘了什麼鬼的江湖。”
虯髯客與李澤底都沒興趣理會他的胡說。只覺東宮太子李承乾本人亂七八糟,找來的幫手卻也是這般亂七八糟。
卻聽李澤底喝了一聲:“好!”
他一聲“好”字喝罷,手反抽出了水。
可他抽掌出水後,忽又喝了一聲,一掌就向那水面上拍去。
一時只見,那原本平靜的水面上,忽炸起了九道水流。
那九道水流俱都有缸口粗細,直騰空中,這正是李澤底的“九派黃流”之術。他平日練功專挑江湖大澤,以水為媒介。這時一掌擊下,只見九道水流應聲而起,直騰空中,他這一手實已練到了這門功夫的極致處。
那缸口粗細的水流升入空中,直達丈許,忽然交碰,一時只見九派黃流亂注。那水流交碰之後,並不滴滴碎濺,而是聚成一坨坨的,砸出碗口大小的水塊,硬實實地滿天飛濺,直向岸邊的虯髯客與老柳樹上的畸笏叟砸去。更有道碗口粗細的水流,挾帶著李澤底那沉厚的勁力,襲向二位老者。
虯髯客也沒想到他會有這一手。眼見得那水塊飛迸之勢平生未見,不由大覺有趣,伸手向當先襲來的水塊只管一抓。卻見那水塊才經入手,卻應聲破裂,迸成了豆大的水珠,四亂飛濺,直襲向虯髯客的面頰。
虯髯客忍不住縱聲大笑:“看不出你這小子面目陰沉,卻還有如此好玩的把戲!”
說著,他聚氣凝聲,張口就向面前吹去。一時只見到那無數水塊,為他吹散。那水塊破為水珠,在他撮唇一吹之下,竟化作一束虹雨,映著日光,色綻七彩,似東海蚌中無數顆珍珠散落,顆顆瑩潤,也顆顆異色。
那些水珠飛濺間,只見虯髯客鬚髮皆張,根根蓬散,直如東海滄神,駕虯龍而怒現。
卻有一道水流直擊向那株老柳之上。
柳樹上的畸笏叟笑叫了聲:“我的乖乖!”伸出一雙枯瘦的爪,抓著一根柳條,就向那水流縛去,口裡還笑叫道:“何人東海觀雨?看我曲江縛龍!”說話間,那道水流在他枯爪疾抓之下,竟直如實體,為那根柳條所縛,轉了方向。
只見那碗口粗的水流如一條活龍般,順著畸笏叟枯硬的胳膊,直向他全身爬去。奇的是那些水沾在他身上,他身上卻並未溼,也一滴也未曾落向地面。只聽他口裡大笑道:“老頭子平生最不愛洗澡,今日卻要洗個痛快!”
他當日與李淺墨一見之下,開口即要與李淺墨“比美”,如今瘋魔起來,原要比誰都瘋魔得厲害。只見他在樹上疾旋起來,那道水流竟纏著他的身子,如一條透明之蟒,又像一條碗口粗的索練,將他自己全身綁縛。
李澤底得此之機,伸手直探。才才入水,衝著那條錦鯉就虛虛一抓。那條錦鯉哪逃得脫他手心中的吸力,竟直落入他的手掌心。
李澤底一時大喜,方待開口說“我贏了”,卻聽得虯髯客一聲豪笑:“人常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今日魚入熊掌,老朽可要兼得了!”
李澤底身邊原有數條水柱相護。可那釣線又細又韌,切斷了那幾根水柱。李澤底忍不住面色一驚,他得手之下,稍嫌大意,避已不及,當即功凝於臂,任那銀絲纏上手臂,也不肯放了那魚。
可那銀絲上臂,力道一緊,李澤底全力相抗,終究控制不住,好容易落入手心的魚就向空中跳去!
那條錦鯉失了水,一時在空中大口喘息。
——曲江池畔,翠波之上,三大高手全力相爭,他們的頭頂上空,卻有一條銀紅躍鯉,腰身蟠曲,在那空中掙扎著。也不知它這一躍之下,可能化身為龍?
卻見柳樹上的畸笏叟揮動柳條,一舞如鞭,身子疾旋。李澤底適才向他攻出的那道水流如水蟒一般,張口撲來,直卷向虯髯客。手中柳鞭卻抽向了李澤底。
李澤底一時同遭兩邊襲擊,一為虯髯客之釣絲,一為畸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