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說:〃令妹詠絮之才,古今少有。這幾個酒令作得太好了,故事也編得高雅。我看不是她不能為黃州太守作一首,而是想考考你這個做兄長的才華如何吧!〃
說完大笑。楊國棟也笑道:〃大人說的也對。她問我,也自然就是考我,我作不出,但小妹自己至今也還沒作出第四首,並說有人能代黃州太守作出,她就服了他。〃
曾國藩對此本亦感興趣,有時間多想想,他也能夠為黃州太守作一首,但他另有想法。他轉過臉對彭玉麟說:〃我素來不懂酒令,雪琴你於此道有研究,今日我們就請道臺屈尊,權當一下黃州太守。〃
彭玉麟對阿秀很有好感,情願為她續完這個故事,便不推辭。彭玉麟從佛印禪師的結句〃鵝〃字上得到啟發,想起駱賓王童時作的詩:〃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頓時有了。他對楊、曾說:〃我想起一個,不知像不像黃太守的口氣。〃
曾國藩笑道:〃你只管念去,像不像由我來評判。〃
彭玉麟念道:〃雪花落地無聲,抬頭見白起。白起問廉頗,為何不養鵝。廉頗曰: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好個'雪花''白起'!〃剛一念完,楊國棟就高興地說,〃天衣無縫,我看當年那個黃州太守絕對作不出這麼好的酒令,真要勝過東坡、佛印的才氣了。〃
玉麟不好意思地說:〃什麼東坡才、佛印才,都是令妹的才。〃
阿秀在裡屋聽見彭玉麟的酒令後,很高興遇到了知音,出來大大方方地給彭玉麟滿斟一杯酒,慌得他忙起身道謝。阿秀笑吟吟地說:〃彭統領幫了小女子的大忙。〃曾國藩看在眼裡,喜在心頭。
吃完飯後,楊國棟送曾、彭到客房休息。等楊國棟走後,曾國藩悄悄地問玉麟:〃雪琴,你對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喜歡楊國棟的妹妹阿秀?〃
玉麟臉紅了,說:〃滌丈,你是知道的,我多年來都不願成親,怎麼會一見阿秀就喜歡呢?〃
曾國藩說:〃你的舉止瞞不過我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一個鐘情重義的真正男子,但你今天看阿秀的眼神非比尋常。我猜想,這女子或許像你逝去的梅小姑,你是因為喜歡梅小姑而喜歡她,是嗎?〃
曾國藩對世態人情的洞悉,一向為彭玉麟所欽服。這個猜測,竟如同看穿了他的肺腑,彭玉麟只得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曾國藩說:〃雪琴,你的品性為人和我十分接近,我和你雖名為堂屬之分,實同兄弟之誼。如果你聽我一句勸告,不固執獨居的話,阿秀便是你合適的人選。這女子,我雖然沒有和她交談過,看她今天走路說話,是一個端莊的淑女,且生在這樣一個家庭,必然靈慧而懂詩書禮義。我去跟楊相公提,如阿秀尚未許字的話,我為你作伐,結秦晉之好如何?〃
彭玉麟低頭不語,曾國藩知已默許,隨即走進楊國棟的臥室。楊國棟正在燈下收拾行李,見曾國藩來,忙起身讓座,說:〃大人尚未安歇?〃
〃我想冒昧問你一句話,請別見怪。〃
〃大人只管說,學生哪有見怪之理。〃
〃請問令妹字否?〃
〃大人問阿秀的事,真令我做兄長的心焦。小妹自幼聰穎,老父愛她如掌上明珠,從小教她詩書字畫。誰知小妹讀了幾句書後,心氣高傲得很,不管誰為她提親,都一概不允,說要得天下一真正名士英雄才嫁。老父去世後,從金華流落至此,人地生疏,再加上我常年不在家,小妹的婚事便耽擱了。〃
〃令妹貴庚幾何?〃
〃不瞞大人,小妹今年足足二十三歲了。〃
〃我身邊現正有一個名士英雄,不知令妹看得上否?〃
〃請大人明說。〃
〃足下看彭雪琴如何?〃
〃彭統領已是三十開外的人了,莫不是夫人棄世,意欲續絃?〃
曾國藩搖搖頭:〃怎是續絃,雪琴根本就未娶過。〃
〃那是為何?學生見彭統領堂堂一表,儒雅英邁,才學滿腹,又是大人麾下名將,為何未成家呢?〃
〃這正是雪琴英雄過人之處。以雪琴之人才,何愁沒有倩女。只是他自小立志,要成就一番大事業後再談家室,以致拖延至今尚未成親。〃
國棟不禁面露喜色:〃這樣說來,小妹真正有福了。彭統領適才的酒令,小妹甚為喜愛。待我稟告老母、告訴小妹後,立即回話。〃
這邊,曾國藩也把楊國棟的話告訴了彭玉麟。一會兒,楊國棟來到曾、彭所住的房裡,對他們說:〃老母說:'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