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她想了想晉王安慰她的說辭,“對宗室女的懲處,多半是要關在宗廟裡吃齋唸佛,祈福之類的?”
苑嬤嬤長鬆了口氣,喃喃唸佛,“那就好,那就好。”
姜鸞嘴角翹了翹,“哪裡好?我可不覺得好。”
她把棗糕丟回去,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宗廟在京城外五十里,把守宗廟的那批南衙禁衛,祖祖輩輩是皇家宗室蓄養的親軍,和如今皇城裡這批新換防的北衙禁衛來歷不同,不好鑽空子。我要是被關進去,只怕要關到老。”
不只是苑嬤嬤,殿裡聽到言語的幾個大宮女臉色同時變得刷白。
“不至於吧。”苑嬤嬤強撐著道,“公主年歲已經滿了十五了。在宗廟裡吃齋唸佛幾個月,時間也夠久了,今年聖人必然要把公主放出來行笄禮的。行完了笄禮,後頭還要挑選駙馬,開公主府,事情多著呢……”
姜鸞笑起來,“嬤嬤還惦記著駙馬和公主府呢?”
她和晉王一樣,生母過世得早。但公主的身份畢竟和皇子不同,當時的正宮皇后,也就是如今的裴太后娘娘,並未把她抱養過去,只是指了兩個教養嬤嬤給她。
兩個教導嬤嬤從來沒斷了唸叨,身為皇家公主,需得行止端莊,一舉一動皆是皇家體面。
姜鸞是皇宮裡最小的公主,先帝寵她如掌中珠,教導嬤嬤的唸叨被當成了耳邊風。
在她自己的臨風殿裡,舉止更加隨性,和端莊半點不搭邊,舉手投足處處都是不合身份的慵懶肆意,笑起來時眼睛裡彷彿帶著勾人的小鉤子。
姜鸞沒和自己的奶嬤嬤爭辯下去,“先過了這關再說吧。對了。”
她對窗外吩咐,“春蟄和白露兩個哭完了沒有?哭完了叫過來,我有事叮囑她們做。”
“去外皇城南衙衛的校場那邊問問,丁翦將軍被放回來了嗎?若他回來復職,當面帶一句給他,就說最近京城亂糟糟的,皇城守衛混亂不堪,臨風殿今天早上剛被人闖進來,我受了驚嚇,勞煩他撥兩百禁衛來,替我守著臨風殿。”
叮囑完,從腰間解下隨身玉佩遞過去,作為傳話信物。
“丁將軍派兵過來以後,讓他拿我的玉佩給裴督帥過目,知會督帥那邊一聲,就說是我的意思,並非擅自調兵。免得丁將軍才剛放出來,人又被拿下獄了。”
春蟄和白露接過信物,匆匆出去了。
姜鸞隔著窗目送她們兩個的苗條背影,若有所思,“我身邊得力的都是姑娘。派人去兵營校場傳話這種事,她們兩個偶爾跑腿一次無妨,長期下去,還是得尋幾個可靠的外管事。”
苑嬤嬤在旁邊掰著手指盤算,“等公主開府了,按公主府規制,會配置一位長史,兩名參軍,四名主簿,文書吏若干……”
姜鸞好笑地打斷,“如今聖人是徹底惱了我了,開府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嬤嬤與其惦記著,不如多想想,等下皇后娘娘的人來了,要拖我去宗廟,咱們怎麼應對。”
苑嬤嬤狠勁上來,冷笑一聲,“臨風殿好歹也有百十來個人,誰敢公主無禮,先把我們全打死了,從老身的屍身上踩過去再說。”
姜鸞吃棗糕的動作頓了頓。
她放下細點,起身抱了抱自己的奶嬤嬤,病得削尖的小巧下巴靠在嬤嬤寬厚的肩膀上。
“別這麼說,奶孃。”
她的眼角隱約發紅,“我沒那麼容易出事。別輕易為我舍了命。”
苑嬤嬤敏感地察覺到她情緒不對,拉著她的手過去後殿就寢,“公主累了,歇會兒吧。公主的身份在這兒,皇后娘娘那邊想要按宗法拿人也沒這麼快,總得按祖宗規矩,把該準備的都準備齊全了才好過來。”
姜鸞點點頭。“確實。”
要以宗室家法懲處公主,先得去宗正寺,請出總領宗室事務的宗正卿本人出面,入宮帶走相關人等,一一詢問稽核口供,供狀入檔。
再由宗正卿本人聯合宗正寺的眾官員,酌情判定宗室家法的懲處方式,準備文書,奏請皇命。
再怎麼緊趕慢趕,一兩個時辰肯定是來不及的。
穿過後殿明間的菱花槅扇門,其他所有人留在外頭,只秋霜一個隨侍進了臥寢間,伺候脫了外裳,換上午睡穿的細綾裡衣,拉下了薄綃紗帳。
姜鸞習慣性地摸了摸瓷枕下藏著的薄刃小劍。蛇皮軟鞘觸感柔軟,讓她安心了不少。
她叫住了想要離開的秋霜,“上個月丁將軍給了一把防身的窄手|弩,收哪兒了?幫我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