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表現略有一些奇怪,卻也不妨礙他真心實意地讚美這首七絕,此時不禁客氣地問道,“恕我冒昧,不知兄臺是?”
王郎君一愣,然後便有些激動地同樣伸手作揖:“某家懷寧縣侯之子王坤。”完了後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鄭郎說笑了,說實話這並非我所作,此時不過吟誦出來罷了,不及鄭郎君萬一。”
大家誰也沒想到王坤這樣老實,不禁咋舌,不過轉念想想也沒什麼,不承認也沒用!不過因此而覺得王坤坦蕩的也有不少,但是更是有人覺得王坤膽小愚蠢,便有人問:“卻不知是哪位大才所作?倒是好叫我等也見識一番。”說這些話的卻不知道到底是何用意了,許是看笑話的居多,覺得定然是懷寧侯的某位幕僚所作吧,本想著讓這王坤出出風頭的,誰料王坤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自己說出來了呢。
而王坤不是傻子,雖然傾慕士族,卻也受不了這樣蔑視的眼神,雙手隱在袖中,緊緊地握住,暗中告誡自己要忍,臉上擠出了一絲略顯勉強的笑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鄭媞也不由得好奇了,倒不是說能寫出這首詩來的真就是大才了,也不是說真這麼想見,不過就是噱頭大了起來,好奇罷了。卻聽王坤朗聲道:“正是舍妹。”
眾人的注意力不免被吸引了過去,只見那王坤的身邊確實有一身著男裝的清俊少年郎,竟是女扮男裝的王娘子,這年頭女穿男裝、胡服早已不是什麼有傷風化的事情了,不過王娘子看起來也不過十二三歲,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紀,又是在這樣一個幾乎全長安的小娘子都頭飾牡丹的日子裡這樣子裝扮,就被人給忽略了。不過此時再一看,倒是頗有一番英氣。
“這就是你死對頭?沒想到還是個才女啊。”鄭媞笑聲地扭頭跟十一娘悄悄話,誰知十一娘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誰跟你說的?這位王二孃可是隻胭脂虎,我可不敢惹呢。”
“啊?”鄭媞挑了挑眉,仔細回想了一番除夕宮宴的時候自己與十一娘去更衣,碰上了真定公主與王娘子一行,可是如何都想不起那位王娘子的樣子了,只記得十一娘說自己跟王小娘有瓜葛。“哦,那跟你有仇的應該是另外一位王娘子嘍。”
十一娘點頭:“嗯,是王四娘。”
交流了幾句,復又回頭繼續看戲,不過並不太精彩,因為士族們注重風度,都不太好意思當眾為難一小娘子,總不能說“我不信這詩是你作的,要不你當場來一首?”於是事情也就暫時揭過了。
接下來又有人重新品評、讚揚了鄭杏的詩作,此頁算是揭過了。不過私下裡的嘀嘀咕咕到底還是免不了的,王坤暗暗鬆了口氣,見胞妹面色冰寒也不太在意,他們就是打得讓名聲傳出去的主意。至於日後重要場合裡是不是有人請王二孃當場作詩……這個以後再說吧,能提前備下就提前備下,總是能想到辦法的。
不過這些在場諸人都無從知曉,與鄭媞幾人也都無關,所以轉眼就拋諸腦後了,繼續關注著解說人接下來的介紹。只是不只是何故,慢慢地便有人退場了,原本算不上很擁擠,但是也是座無虛席的一層位置慢慢地空了下來,且認真關注的話,不難發現,離開的都是士族人家的子弟,大有一種“我不揭穿你,但是我恥於與你同處一室”的意思在裡頭,當然了,也並不是絕對的,像鄭媞她們就還是穩穩地坐著,鄭杏跟崔望階倒是想走來著,但是鄭媞不肯啊,這小娘子貪圖底下看得清楚,堅決不肯走,還說:“若是走了,豈不是辜負了邵師兄的一片好意?”
好麼,果然是能折腰之人。
邵啟默默地汗顏了一把,方才不知是誰一直對他凶神惡煞的。
不過鄭媞再不肯,當那解說人講到第九株入選牡丹——“白鶴羽”的時候,樓上的薛氏使人來喚了,那使女說:“夫人讓郎君、娘子們回去呢,說若是十娘不想回……那十娘一個人在這兒吧。”連這幾個人裡頭誰是刺兒頭都一清二楚……好吧,不清楚也難,誰叫鄭媞是從她肚皮裡爬出來的呢。
晴天霹靂!鄭媞嘴巴颳起了油壺,滿臉的不高興,親孃越來越不像是親孃了!卻也沒有辦法,誰讓薛氏於她而言是逆天的存在呢?若是鄭澤的話,就是撒嬌耍賴滿地打滾的都行,到薛氏那兒是說不行就不行的,鄭澤求情也是沒用。所以,在天不怕地不怕的鄭媞眼裡,薛氏才是四房的大家長!
如此,只能一步三回頭地委屈萬分地回去了。
鄭杏只好再次將廣袖借給她遮面,讓她可以躲在裡頭盡情地生氣,邵啟舔了舔唇,開口道:“一會兒那花兒進了雅間,再好生看看便是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