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母!”鄭媞鬱悶道,“這怎麼能行呢?得是您說的!”
何老夫人讓她晃得要散架了,會退了要來扶的使女,嘆氣:“怎麼十一娘自己不來求?這事兒都還沒發生呢,我怎麼跟你大伯母說?”
鄭媞連忙道:“大母,不是這樣兒的,十一娘壓根兒不知道呢,我這不是擔心嗎?萬一大伯母到時候不讓呢?先到您這兒來通口氣兒,誰讓您是這個呢!咱們都得聽您的!”說著,豎了豎大拇指,還擠了擠眼睛。
何老夫人又要嘆氣了,好不容易將鄭媞給打發走,便忍不住跟溫媽媽說:“你說這孩子怎麼……嘖,怎麼說呢,怎麼就這麼直呢?”她膝下孫子孫女將近二十個,還從來沒有過這樣兒的。
溫媽媽臉上亦是笑開了一朵菊花:“十娘子這是肖父呢,從前四郎主不也是這樣兒的?這是篤定了老夫人您疼她,才放心靠過來的呢。不然您見外頭的人,哪一個見了面不是彬彬有禮,恪守規矩的?家裡人相處哪裡需要跟應酬似的,不然不是要累死了?”
何老夫人心裡其實也是這麼想的,讓溫媽媽這麼一說,更是熨帖了,也幾乎笑成了一朵花兒,半響後,方才道:“罷了,我這就幫她這一回。一會兒直接與大郎說說。”話語雖說勉強,但是溫媽媽侍候了何老夫人大半輩子的人了,哪裡聽不出來老夫人這原就是千肯萬肯了呢?
要說這人啊,真的是要講究緣分的,即使是血脈相承的親人也不例外。且這些許小事,何老夫人也就當做是疼一疼孫女了。當日晚間定省的時候,何老夫人就將大兒喚住了,說:“你明日休沐,不若帶了十娘與十一娘去馬房選一匹好馬?她們姐妹還是頭一次跟人約了騎馬呢,咱們家雖說書禮傳家,但是也不能差了人家太多不是?”
鄭衍與鄭澤都是一愣,只不過鄭衍怔愣過後便沒什麼異議地應諾了,倒是鄭澤笑道:“阿孃,大兄乃是堂堂郡公,又位列三公,即使是休沐日也是不得空閒的,倒是我這閒人可以代勞呢。”
不過鄭衍卻說了:“既然這樣閒,那就去國子監吧,現任祭酒也該到了致仕的年歲了,最遲明後年你便能順位而上,不要成日裡亂晃了,看得人心煩。”從年齡上來說,鄭衍都能做鄭澤的父親了,當年他們的父親死在兵匪刀下,鄭氏本宗衰微,旁系咄咄逼人,母子兄弟幾個相依,感情非同一般,鄭衍也確實是將這個親弟當成兒子在養的,是以這會兒看不慣了便直說,而不是對待另外兩個弟弟時候的循循善誘,略有些粗暴,不怎麼符合他翩翩君子的形象。
但是顯然,鄭澤已經習慣了,嘆了口氣,打了個哈哈,道:“根基本就不牢,又是經年的風吹雨打,此時更是風雨飄搖,我作甚要上那賊船?”因為某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又不能說破的緣故,鄭澤對朝廷的意見是很大的。好在此時在場的只有母子三人,傳不出去,但是這也將鄭衍氣的個夠嗆,只是礙於母親在場,不好發作,只得悶悶地嚥下。等到出了院子,方才怒指著他:“口無遮攔,真是口無遮攔!你的忠君體國呢?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誰知鄭澤卻是笑嘻嘻地道:“再過幾年,你且看他。”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說完後就搖著扇子走了,那叫一個瀟灑飄逸,仙風道骨啊。
鄭衍擰著眉盯著鄭澤遠去,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第二日,鄭衍帶著女兒跟侄女去選馬兒去了,鄭媞其實是有馬的,只是老夫人說家中有幾匹好馬,讓她去選一選,她便也高高興興地去了。
衛氏早一天晚上就知曉了,心裡是有些高興的,畢竟鄭衍是個標準的嚴父,一年到頭都不見得能跟女兒們說上十句話的,便興致勃勃地道:“不若將八娘與十二孃也帶了去吧?”倒是忘記了原本打算當天裝病,不讓十一娘與那些粗魯的庶族女接觸的事兒了。
“那九娘呢?”鄭衍問。
衛氏心裡一個咯噔,九娘是婢生女,若是從母的話,也應當為奴,只是其生母在生下她之後的第三日就被轉賣掉了,衛氏又為了賢惠的名聲,同意將之認下,這就算是從父了。既是如此,都是鄭氏女,自然不能太過於偏頗了。
其實鄭衍也就是這麼一問,內宅的事兒他一向來不大理會的,只是經不住衛氏多想啊,便聽她道:“那九娘也一道兒去唄。”
鄭衍本就被鄭澤給鬱悶到了,這會兒又碰上這麼個拎不清的老婆,不由得更鬱悶了,心道老子難道是專門看孩子的?甩了甩袖子走了。
衛氏還以為丈夫是因為自己不能對庶女一視同仁而跟自己置氣,不由得氣苦,還真的是感到胸悶了起來。這會兒倒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