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一愣,再想到上元節那會兒的事情,撐不住笑了,直接往榻上一坐,道:“誰跟我一組?這個玩兒幾盤就跟我去投壺啊!”
然後晶娘顛顛兒地過去了,說:“先玩兒了再說,興許十一姑姑你一會兒就不想投壺了呢。”
這時候阿沁也回來了,與另兩名使女一塊兒又在踏上加了一張小案几,與原先的並排著,四個人正好兩兩對坐著。樗蒲乃是古時流傳下來的博戲,繼六博戲之後風行,曾一度受到冷待,近年來又重新在世族貴胄中興起,玩法也更多了起來。
一般以黑白色的五木為骰子,又以五木為子,有梟、盧、雉、犢、塞為勝負之彩。按照擲出來的骰子數之和在棋盤上移動棋子,憑藉手氣,彼此追逐,被追上的就要被吃上,比試誰先到終點。期中,擲出五黑為最高彩,稱為梟,四黑一白為盧,再次之為雉,而最末者即為犢與塞。最讓人高興的是,若是運氣好,擲出了五黑之彩,則可再擲一次。
此等遊戲不像圍棋那般傷腦筋,極易上手,沒有不適宜的人群,是以十分地受歡迎。這邊鄭媞的手氣非常不錯,已經連續擲到三次擲到梟了,一下子越到了崔麗華的前頭去,阿紀幫忙歡呼:“娘子再擲一個!再擲一個!”
崔麗華忙道:“不許不許!”好像她說了不許,老天爺真能聽到她的祈禱似的。
只是結果還真讓崔麗華言中了,這次擲了個最末等的塞,崔麗華大大的鬆了口氣,然後到手以後擲了個盧,打算慢慢地追上來……氣氛逐漸熱烈起來,鄭媞不是個文靜的性子,隨著擲到的點數不同,面上或喜或怒十分生動有趣,崔麗華被她帶的也“野”了起來,屋裡燒了火牆,也不冷,最後甚至將袖子給擼了起來,就只差單腳踩高,張口吆喝了。
“阿媞你常玩兒吧?真熟練,每次都你贏。”崔麗華贊她。
鄭媞則是謙虛地笑:“哪裡哪裡,承讓了。”
半大不小的孩子都愛學大人說話,顯得十分可笑,於是鄭媞就被崔麗華跟十一娘聯合起來恥笑了,晶娘還是很老實很“尊敬長輩”的,只是笑眯眯地看著。崔麗華還好說,怎麼也比鄭媞要大上一些,又是客人,鄭媞就找上十一娘了,上前去就要撓他的癢,十一娘一邊躲還一邊不甘心地回擊。
崔麗華只好調停:“好了好了,這像什麼樣子?趁著還早,再來一局吧?”
不過這已經不早了,因為梅園裡來了人催了,說是該家去了,鄭媞說:“怎的這樣急?今兒個在這用吧?”
崔麗華依依不捨地站了起來,說:“家中小侄子吵鬧不休,嫂嫂不放心呢,我跟著嫂嫂出來,還是不給人添麻煩了。下回我投了帖再單獨來看你。對了,不知薛伯母現下可有空……”
鄭媞下了榻,說:“阿孃這會兒應該處理完事情了,也該傳飯了,咱們一塊兒過去吧。”又回頭跟晶娘和十一娘說,“你們倆呢?”
晶娘說:“該當去給四叔祖母請安,咱們吃過了飯再玩。”
十一娘也說好,還道:“那崔姐姐記得來啊。”
“哎。你們也可以去我家找我呀,永昌坊又不遠。”崔麗華說,“我家裡還養著一隻鬆獅犬呢,這時節太冷,就沒帶出來,你們去我家了就能一塊兒玩了,可漂亮啦……”
晶娘笑:“十五姨母又在吹噓她的狗狗了,十姑姑你不曉得,近來是還好了,前兩年剛得的時候,十五姨母是逢人便說那鬆獅犬。”
鄭媞驚訝道:“原來你家也住在永昌坊呀?”她今天才去過呢!
“你還認識誰是住那兒的?”
幾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出去,薛氏那兒正要傳飯,自是要留上一留的,最後沒有留成,便有些遺憾有些疼愛地道:“你阿耶跟十孃的阿耶要好,你們也要好,沒有比這更好的了。”然後給了崔麗華一副精緻可愛的珍珠頭面做見面禮,算得上貴重了,不過崔麗華知道兩家關係近,便也沒有怎麼推辭,只是恭敬地謝過,並且讓鄭媞跟十一娘等一定要去找她玩兒等等。
將崔麗華跟晶娘、十一娘都送出了南園,鄭媞才又回了主院跟薛氏一道兒用完了哺食,過後薛氏才說:“你大嫂近來身子不是太爽利,我已開了庫拿了些上好的補藥,你也去看一看她。”
崔氏是世子夫人,亦是鄭家的冢婦,雖然衛夫人還在,但是到底是繼母,為人也不是特別精明,是以這兩年都是崔氏在主持中饋了,年前年後這一忙,現下又是春季,累過了染了風寒也是常有的事,鄭媞之前去松鶴堂給何老夫人請安的時候倒是倒是問候過崔氏,看著面色卻像是已經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