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被他的粗暴嚇的!
卟——一抹唾液吐於掌心,揩上被吻之地,左袖擦一下,右袖還擦一下,“我葉旋舞哪天過得不好?”
“走吧!”步霄塵將曲行推向門外“男兒做事落拓些,後會有期。”
撩裳,舉步,終是不忍的別離!
送走曲行,小夥計已上了四樣好菜:野蕨牛肉絲、糯米寸金骨、清炒河蝦仁、珍品紅燕窩。
眾人圍桌而坐,舉箸論歡,卻不知何時,酒樓的門檻上坐了個冷削少年郎。
半數黃髮結著細辮、兩鬢間著玫紅,銀灰紗袍溢在門檻內外,堪堪遮住足下黑靴,健實的手握成拳抵著下巴,寬大的袖袍覆下,外露珍珠色裡。
寒氣森森的眸,穿過眾人投向更遠處;稍稍外翻的唇峰,迷死人的誘惑人心;輪廓分明的臉,淡漠得不近人情。
整個:借了他穀子還了他糠一樣!
偏偏,步霄塵不理他那一套。
偏偏,童飛雪想挑逗一下他的冷削,“兄臺,過來喝杯淡酒。”
“哼!”少年郎換作雙手環胸,眼眸冷冷一掃在坐眾人,“本少爺來討債!”
討債?葉旋舞暗自思忖:莫不是八歲時那兩張欠條?
步霄塵猶自啃著寸金骨,頭都不抬,含混不清地說道:“什麼債?”
“陳年老債!”
“哈哈哈,”步霄塵早已將此人猜了個七八分,“就算是陳年老債,也不需要堵在門口吧?”
“只怕本少爺一眨眼,又被人逃上十五年!”
“兀這笨飯糰!”
葉旋舞用筷子撥著碟中糯米丸子,一語雙關。
“少爺我是笨,天涯海角,總算被我找到了你!”少年郎霍地起身,將一張皺巴巴變色的綵鸞箋拍在葉旋舞面前。
白眼連翻,葉旋舞擦著手上油漬。秋雨薏湊過頭,小聲念著紙上字:欠條/今欠席殘陽玉雞一隻/十五年後交還/此據/葉旋舞。
“小妮子該還記得這檔事?”
“記得,”如玉酥手撫著歪歪扭扭的字:“俺當年打給席殘陽那憋孫的欠條,卻不知怎麼到了你手裡。”
“很不巧,本人就是席殘陽那憋孫。”
葉旋舞當然知道面前之人是席殘陽,只是故意調侃以周旋,因為她沒有玉雞賠他。
“不就是玉雞一隻嗎?”步霄塵語氣衝得很,他少年闖下的禍,麻煩卻惹上丫頭。
席殘陽眸子一凜,似是在說:你倒是拿出來我瞧瞧。
取過欠條,步霄塵做勢看了又看,突然狡黠一笑:“兄弟你來得太早了,這欠條還沒到期啊?”
欠條還分到不到期,真是聞所未聞!席殘陽倒也不急:“欠條中指明十五年後歸還,一個年頭也不少。”
“年頭不少,可是這天數少了啊,兄臺恐怕是千度近視,這落筆日期是五月二十三日,現今才三月二十三日,你不是來得太早了麼?”
“這……”席殘陽言辭納納,忽爾飛眉一展:“那我便跟定她兩個月!”
“好,”葉旋舞笑得更是慧黠:“我們一起去找玉雞,兩個月後若是找不到,你也可以當個證人。”
“哼!”
葉旋舞那點心思早被看個清清楚楚:若跟,小妮子東悠西晃,他註定被她戲於股掌?若不跟,依她十五年的行徑,沒準又失去蹤跡,兩難之境,不語是最好的回答。
童飛雪笑意盎然地看著葉旋舞,她這乖學生(從來就沒乖過)何時惹上這麼大筆債?玉雞耶,傳說中的東西哪去找?而且,只餘兩月的時間?
起身,滿倒一杯酒,“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兄臺飲杯淡酒,坐下慢慢等它個六十又一天,剛好到期。”
席殘陽接過酒一飲而盡:“看在你面上,就再多給兩個月時間!”
“再多給兩個月,就是七月二十三日了。”葉旋舞執起茶杯,眼睜一隻,閉一隻做著鬼臉。
明知小妮子在狡辯,席殘陽仍是與她碰了下杯:“就七月!”
曾經,沒一日他不是心念著玉雞,到處找當年攬事的她,象個遊魂,遊過東邊遊西邊,遊過南邊遊北邊,沒想真被他找到了!十五年,她長大了,身段娉婷,智慧過人,猶那一雙會說話的眼,流轉勾魂。他起身扳著他的肩:“七月再還不出,你就給我當媳婦兒!”
他說了好多次要別人做媳婦,只有這次是最認真的!
玉雞,似乎並沒想像中的重要!
第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