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其實任何一種動物,只要你對它投注了感情,就不會讓人感到可怕,毒蠍怎樣?惡蜂又怎樣,一樣有人油炸著吃。您不妨對這蛇注目三分鐘,肯定不那麼可怕了,而且,您大可幫我修改得更為可愛些。”
童飛雪將鼻一皺,做了個鬼臉,哆嗦著提起筆,幾圈幾點,已經將紙上的蛇改得俏皮可愛,唯恐蛇身太窄,又將其改得曲折往復,這樣就增加了琴身的寬度。
“好了,今晚休息了,明日再動工,呵呵。”童飛雪從草樹下扯來幾把稻草,在離原木床稍遠處打了個地鋪,樂融融的躺了上去。一品想著這樣與一個異性共處一室畢竟不妥,於是找一根繩子,系在兩側的木壁上,再將一塊布縵晾了上去,這樣就將兩個床巧妙地分了開去。
一夜無話。
次日凌晨,一品象模象樣的執起木工尺,比比畫畫,“老師,可以做兩把琴。”
果然,童飛雪再一細量,若是做得小巧些,棺料還會有剩,遂用木鋸將其一分為二,木料中間,亦是觸人心絃的紫紅,兩人不禁嘖嘖稱奇。
按照正常的工序,童飛雪先鏟腹槽,大小深淺,剜留中空等都恰到好處,接下來,是琴面製作、嶽山、龍齦、低頭……都是一絲不苟。
…………
斫琴的過程細微而繁瑣,總算到了髹漆這一流程,只是這啼血棺平滑如幾,光澤亮麗,好似並不需多此一舉,想了想,童飛雪最後僅將截面之處打磨得與琴面同色。
這樣一來無形中便節約了很多時間,兩琴同時製做,一品亦沒閒著,幫著固定木頭、遞刨子、彈墨線,不亦樂乎。
“一品,你來看看,”童飛雪拉開抽屜,“你看你喜歡用哪種材料做琴徽?”
蚌殼、黃金、翡翠、白玉……
一品一下就選中了那形如梨花的白玉,它,勾起了她兒的回憶:雨薏呵,梨花數度開落,你那一截斷去的指長起來了麼?
…………
三天奮戰,終於,琴製成了!款式相同,分雌雄兩把,雌琴取名黎,絲絃,玉足玉徽玉軫;雄琴取名為獵,鋼弦,蚌足金徽牛角軫。
至此,兩人喜不自勝,從菜園裡拔了兩根春不老白蘿蔔,洗淨後一人一根,猛一相碰:“耶,勝利,慶祝!”
啃完蘿蔔,兩人就地調好了弦,手腕揮處,琴音瑟瑟,婉轉低迴,伴著一男一女忘我和吟唱……
“唔嗯嗯,哦嗯嗯,快去銀河搭橋……搭橋……”
第九章如此鵲橋姻
曲終,童飛雪默默地將雌琴用紅綾包好遞給一品:“以後,老師不在你身邊你要萬般小心!”
兩年相處,至使童飛雪對一品依依不捨,他戀琴,常常不知不覺在學生身上傾注那種對琴的眷戀,所以,夜來香是他心裡的琴,紫藤亦是他心裡的琴,而現在是一品,他忽然發現,一品不只是他心裡的琴,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霸佔著他全部的心。
這樣的感覺,讓童飛雪覺得很不好,她只是他的學生,他不要這般負重,如果這樣,他將再也無法授琴,再也無法斫琴。
可是,這種感覺該死的甜蜜,甜蜜過後就是苦,因為他以後不能每天看到她……
“飛雪老師,我走了。”一品揮揮手,看似向外邁的步子卻突然折了回來,定定的站在童飛雪面前,然後柔臂一伸,輕輕地圈住了他的蜂腰,調皮地以自己的額角碰著他的頭:“要記得我,我是一品!”
童飛雪內心一蕩,將頭擱在一品的肩,溫潤的唇瓣幾乎貼著她的耳垂,夢幻般地吐出男性的壓抑,聲音嘶啞,“一品,我知道你不是琴……”
“老師,你怎麼了?”聽出童飛雪聲音的異樣,一品甚感不安。
童飛雪硬生生掐斷思緒,她還是個孩子!心虛地笑笑,他拍拍一品的肩:“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所以,老師乾脆不送你了。”
其實他是怕,怕那種錐心的別離。
“老師保重!”
提著紅綾包,一品走出了竹籬,將恬然淡開的韭菜花拋在身後。
再回到月兒閣,日子平平淡淡,心中無晴無雨,除了偶爾和童兒打聲招呼,一品與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沒什麼來往,因為她只是一朵默默無聞的無極花,連一級花都看她不起,更何況在她內心深處,自有一片豐富多彩的天地?
時間飛逝,窗間過馬般就到了七夕,一年一度的鵲橋會並不只是天上牛郎織女相會的專利,瞧,月兒閣內張燈結綵,鼓樂喧天,所有的桌椅都上了新漆,一式的蒙著紅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