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從流一 熱則思變

一

七月的南京熱得名不虛傳，老天爺好像要把這所城市的每一所建築，每一條道路，每一個生命全部籠罩在他的熱情之下。

忙碌了一天的文從流在這個大蒸籠裡就像快要熟了的包子，顧不得擦汗，只想最快地走回宿舍，包子沒有腿，他卻生得一雙肉腳，無奈幹了一天的體力活，感覺回宿舍竟象西天取經那麼難，只可惜自己不是唐僧，更沒有神仙幫忙。不知多久終於回到宿舍，他開啟空調，把遙控器往床上一扔，自己也隨之如遙控器輕盈的倒在床上。看著空調吹出的冷氣在熱空氣中變成水蒸氣，文從流倒感覺自己象個出了蒸籠的包子。

從流大學畢業已經半年了，進了這個單位倒是不錯，可自己偏偏給分在一線車間，天天與機器為伍，聞著各種試劑的味道，與一般的工人沒有什麼區別。從流心理當然不平衡，自己是正經的本科畢業生，在車間裡當然顯示不出自己的修養與優勢，反而體力活做不過大師傅，精細活比不了老大媽，從工人不屑的眼神中，好像自己就是一個廢物。從流想自己應該做一些改變了，不過看著自己漸漸縮小的將軍肚，倒甚安慰。“艾——”從流想到這長呼一口氣，原想把一切憋屈，不快一併撥出，沒想氣體從身體撥出，體內的壓強便小，外界的大氣壓更會對其進行壓迫。虧得他醫學院校畢業，這點原理應該懂，無奈只好讓自己吐出的憋屈再回來，而且變本加厲的回來，自己一時感覺到呼氣不暢。在這一進一出之間，文從流好像想到了什麼，竟然快樂得從床上崩起，迅速得拿著毛巾去洗澡了。

文從流這一夜的睡眠滑溜地很，一點茬都沒有打。一覺醒來，當然感覺很飽滿，照著鏡子看看自己那雙長期睡眠不佳而越發外突的金魚眼，因為這個好覺而回縮不少，心理自然很美。他感謝昨晚睡神給他的恩賜，更應該感謝給了他好心情的劉教授。

劉教授是文從流的大學班主任，在學校裡可謂是新興的一位教授，屬於少壯派，他的名氣當然象他的名字一樣“步容”――步步容發。

從流的單位最近在某些藥品的研發上面遇到一些技術瓶頸急需一位技術顧問。這個技術顧問和一般的顧問不同，現在社會上大多是名譽顧問，友情顧問，這類顧問通常是顧而不問。請別人做顧問大多是仰仗他的地位與名望，最低也是教授級別。而顧問自己只是象徵性地見見面，露露臉。有的常常是兼了很多的顧問，兼多了自然就顧而不問了。但技術顧問當然首先要有真才實學，能幫你解決實際的困難，名氣嘛自然要有，但也不能太大，關鍵是要來了就能創造直接的價值。可是現在偏偏一時也沒有好的人選，要麼人家名氣太大而不願為你解決實際困難，要麼就是開的價格比較高而單位又怕物不所值。

文從流想到了他的恩師劉步容教授倒是一個好的人選。劉老師剛剛升任副教授，意氣風發自不容說，正好也沒有什麼社會兼職，如果一個大學教授沒有一兩個社會兼職，就如同沒有情人，生活當然不豐富，自然就沒有什麼可以炫耀的。在學校裡你可以以教授自居，如果到了外面你的名片上有了一兩個社會職務，象某協會委員――最好是“常務”的，某雜誌的編輯――最好不是“名譽”的，某研究機構的顧問――最好問的是技術方面，那你的在別人眼中就象點了火的太空飛船，質地很重卻地位崇高而且深不可測，可以一飛沖天，遨遊宇宙，令人神往。

想到這從流的心就像充了氫氣，飄飄然，給點火種就能發出耀眼的光亮。他覺得他的生活就此可以改變，至少能離開那個可惡的車間了。

文從流二 女所長與科學家

一早文從流就趕到了單位的總部所在地。他們的研究所和總部在一起，這足以說明單位的領導是何以重視科學技術研究的地位。研究所直接歸董事長管理，當然所長就由董事長親自擔當，副所長倒是有兩位，一位姓顧是女的，年齡不大，好像和從流是校友。另一位是一個剛畢業的博士。單位部門的領導最好不過是這樣男女搭配，男領導是高學歷，女領導是女強人。一般男的領導學歷比較高，自然就會擺出高姿態，顯示高修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會讓心細的女領導負責，而自己則要從戰略的高度去把握業務的發展。而女領導自然也樂意接受這樣的安排，這更能顯示自己女人做領導的優勢，就像這位顧所長，所裡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自己安排，從員工的人事安排到研究所日常的事務管理全要親自過問。中國的研究所事務性的事情比較多，而實物的工作則較少，研究所工作的出不出色，不是你攻克了多少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