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十歲的模樣,黑的跟李逵能有一比,皮糙肉厚,穿著一件青色的大氅,一說話,那簡直就是在打雷,“轟隆隆”的震耳欲聾。
“就是你哄得我家聰娃兒捨棄賭場的產業,非要讀書考啥軟蛋秀才?”
聰娃兒是誰?賭場的產業?軟蛋秀才?
這些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阿圓大腿上的傷痕忽然奇癢無比,她想起來了,這個跳著腳指認她的小人物,是“阿牛”!那一夜,被白老三咬到小腿的倒黴蛋!
那麼,這位老漢子就是賭場的大當家——賀少爺的親爹?那位漂亮的不像話兒的少年郎,竟然是出自這絡腮鬍子兄的種兒?
阿圓越看越覺得稀罕,嘴角勾的要掛到眼角上去,被一群莽漢盯著,竟然開心的不行!
“當家的,這婦人賊難纏,膽子又肥,隨身都帶著把刀的!”阿牛可沒忘記那一夜的恥辱,受了傷不說,還被大當家的一通臭罵,怎麼就要了回債,倒把兒子給要走了,說什麼都不肯回賭場了?
“兀那婦人,你笑個啥?趕緊跟大當家的回鎮子上,再把我家少爺從書院裡勸回來,就饒了你唬弄人的罪過!”打頭的漢子“哇哇”叫了幾聲。
這才是一群“江湖豪傑”趕來迷糊陣的目的吧?
阿圓的杏核眼兒瞪得那叫一個大啊!這世道怎麼啦?孩子要學好讀書,當爹的不歡喜的一蹦三尺高,偏偏要請人回去勸說回賭場?難道說,經營賭場的大當家,比讀書人還有前途有魅力?
我們真的有代溝啊,阿圓搖頭嘆息,據說,每相隔四年的生辰,就能產生一條“代溝”出來,自己這腦袋瓜子跟老漢子相差了幾千年,也怪不得無法互相理解了。
不過,那個美得妖邪的“賀少爺”,竟然能夠被姐感化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毅然放棄賭場大當家的職位,這樣得算是積了陰德的吧?雖然,阿圓自己也沒想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那“賀少爺”就鬼迷心竅離開賭場了?
好像,當時也沒有展開“三寸不爛之舌”,進行慷慨激昂的演講洗腦吧?還是本夫人渾身浩然正氣乃是天成,只需要往那兒一站,就能如同觀音大士的造型立像,手持淨瓶、楊枝,輕輕一灑,便淨化了一個少年的心靈?
此刻的阿圓恨不得立刻披掛上女式風貌和披肩長巾,真的過一把“普度眾生”的癮。
這一刻,她下定了決心,要好好地幫助那位“洗心革面”的少年一把,大慈大悲的觀世音嘛,可不能惡語相向刀戈相見,還是春風化雨,把遇難的“信徒”請進家中進行靈魂的淨化吧!
於是,威風凜凜的賀大當家一行歪瓜裂棗,被邀請到了一間紅磚待客室,自然,有資格坐下的,只有阿圓和大當家本人,以及善良的賈師傅,他可不放心女東家被一群餓狼包圍。
這賀大當家其實人很侃快,面對阿圓的和顏悅色登時就發作不起來了,再看到紅磚壘砌的房屋,那興趣就泛上來了。
“小娘子,你們家不但會造三輪車,還能燒出這麼好看的紅磚來?”老漢子這會兒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我們是本分人家,自然乾的都是下力氣掙錢的活兒。這紅磚燒紙的可不容易,賈師傅把家都不要了,每日裡都住在磚窯才燒出來的呢!”阿圓樂的周旋一會兒,賓客融融的氣氛才適合說教。
賈師傅緊張的情緒就松泛了下來,對阿圓彎一下身,表示謝意。
這個女東家大家都很喜歡,因為她指手畫腳的時候不多,卻總是一見面就誇讚兩句,完全不像是對待下人一般的態度。
聊著聊著,賀大當家就下了五十萬塊紅磚的訂單,打頭的大漢遞上來預付的銀票,正常的就像他們本來就是買磚的客戶一樣。
這事兒顯得多麼詭異啊!阿牛搓著手掌心,搓的都要禿嚕皮兒了。
他們此行,不應該是威風八面的打砸一番,把這巧舌如簧的婦人丟到馬背上帶走的嗎?為什麼竟然還親自送錢給這個婦人?
智商低的人看不懂啊!
“那輛三輪車,賀大當家還滿意嗎?會騎了沒有?”阿圓繼續閒扯淡兒,賈師傅那眉眼兒笑得如沐春風,這氣氛,真不是一般的融洽啊!
提起三輪車,大當家就有一把辛酸淚要流,一拍大腿:“小娘子你不知道啊,我好不容易才排號得了那輛三輪車,人還沒跨上去,就被我那一群結拜的兄弟給搶走了,聰兒盼了這麼久,到現在都沒撈到摸一把兒,整天梗著脖子不搭理我呢!”
“哦,有這麼回事兒?”阿圓眉頭微蹙,扭臉對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