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盧千總的打斷,這兩個人夢囈一般的問答,可能還會一直進行下去。
“王爺,世弟他——已經——已經——”,盧千總不得不打斷這兩個詭異的相像者,床上叫囂個不停的鳥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下來的,軍士們去準備抬架起他回朱陽縣時,赫然發現,那鳥人,已經斷了氣兒!
這麼多的人都守在屋子裡,剛剛隨軍大夫還說傷勢無礙的了,怎麼就突然丟了性命去?
雖然他死有餘辜,但是,但是目前這情景,還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我兒怎麼了?快!扶我去看看!”馬王爺眼中的柔情消失了,大巴掌一揮,就站起了身子。
床上那張惹人生厭的臉面,已經慢慢兒轉涼,只有一雙銅鈴豹眼還大睜著,似乎,死亡前很是驚恐。
隨軍大夫腦門上都是汗水,再次驗看了一番屍體,對馬王爺搖搖頭。
又一條性命,被閻王爺收割了去,任憑你叫做馬王爺,也套不上交情,要不回來了!
“怎麼會這樣?是那處的傷勢發作了?還是——”,馬王爺的豹眼睛,嗜血一般的掃過屋中的每一個人。
除了他和盧千總的部下,就剩下袁縣令和白老大夫婦。
“剛才那兩個衙差到哪兒去了?”馬王爺紅著眼珠子衝到袁縣令面前,一把薅住了袁縣令的衣領子。
“剛才,王爺不忍心讓下官帶少爺去審問,下官就安置那兩個下屬出去監管另外的人犯了。”袁縣令神色冷靜,回答的天衣無縫。
隨軍大夫囁嚅的說道:“王爺,公子身上並無其他外傷……”。
那就是說,沒有人為的殺害,或者是剛才的傷口得了破傷風,或者就是老天爺看不過眼,收了他的狗命!
只不過,破傷風也不至於發作的這般快,好歹那還有個潛伏期的好吧?
馬王爺還沒吃過這麼大的悶虧呢!眾目睽睽之下,兒子丟掉了性命,白髮人送黑髮人,怎麼可能?
“都——不許離開!院子裡所有的人,全部看管住!”儘管找不到蛛絲馬跡,馬王爺還是對屬下發出了指令。
院子外面的喧騰聲越來越大,軍士們站立的軍姿筆挺,把院子箍的嚴嚴實實,連個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袁縣令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白承光不用考慮,白家媳婦嗎?女流之輩,更不會趁著混亂撲到床上去殺人。
會是誰呢?會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外間屋的紅馬鳥人和“阿福”,也被提溜進了裡間,馬王爺害怕再出事兒,把譚家的這根獨苗兒也給報廢了。
“譚七,你喊著阿歡陪你來朱陽,就是要在你爹的看管範圍外欺男霸女為害四方的嗎?你來看,這就是阿歡,這就是本王的心肝兒子!”馬王爺一把掂起紅馬鳥人,摜在血跡斑駁的床前。
死的透透的白馬鳥人的銅鈴豹眼,還在不甘心的瞪著、驚恐著……
譚七“嗷——”一聲叫出來,四肢亂舞的往後急退:“不是我的緣故,是阿歡喜歡玩漂亮的婦人……”。
“咕咚——”一聲,一件軟綿綿的東西把他絆倒了,譚七摸索著爬起來,一隻手按住的,正是“豆腐西施”的一側手腕。
那一張翻卷著血肉的美人臉,登時與譚七打了一個照面,燈火忽然爆起一個璀璨的燈花。
“啊——”,一聲慘叫,撕心裂肺般的直刺進人的耳膜,那個早就死的透透的婦人的一隻手,竟然在瞬間張開,牢牢地抓住了譚七的腳踝!
無論他怎麼跳腳怎麼又蹬又踹,那隻手如同鬼魅,再也不肯放鬆,仿若閻羅殿裡勾魂的使者,牢牢地認準了目標。
一種巨大的恐懼之情,在這個花花公子的瞳仁中閃現,他撲倒在地上嘶嚎:“不是我!都是阿歡做的!你去找他索命!去找他!放開我——”
“豆腐西施還活著!去救救她啊!”阿圓雙手拃著,不知道該如何去幫助那個苦命的女子。
隨軍大夫搖搖頭,嘆口氣。
地上的女人,並沒有甦醒的跡象,在軍隊裡有時也會遇到這種情況,死者忽然抓住了什麼東西,其實早就失去了意識。
就像一隻雞,猛不丁被剁了頭去,有時候還會忽然的再走上幾步,但卻絕對不是起死復生。
民間,把這種現象神話了,說成是冤鬼心有不甘,找殺害她的兇手復仇。
沒有人去幫助那個撲在地上抽搐著求救的鳥人,任憑他繼續絕望的嘶吼著……
或許,馬王爺叫人提溜譚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