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楊老爺子竟然點了頭,雖然肉痛的咬牙切齒。
一個徒孫捧了墨斗來,那意思,自家就是這種文化程度,木匠幹活用墨斗,那酸丁秀才們才買筆墨紙硯呢!
阿圓也不嫌棄,隨手從地下掂起一塊平滑的木板做紙,木工硬筆沾了墨。刷刷刷,就勾出了剛才的椅子形狀。
這其實就是前世流行的躺椅,可以在扶手上設計凹槽,抬起機關時,那椅子便可以順應心意歪倒到任何角度,老年人或坐或躺,都很舒適。
再聽阿圓把其中的道理一講通,楊家的徒子徒孫們就大為服氣了,沒說的,再給人家多做點傢俱也值啊。學會了這個機關,那其實還可以沿用到很多傢俱製作上,是一本萬利的事兒!
肉疼的楊老爺子此刻煩惱頓消。抱起來那木板子就齜著牙樂:“小娘子今兒跟當家的都留下吃飯吧!以後,大凡要做什麼傢俱了,儘管來找老頭子,我定下了,一律不收錢!”
這前倨後恭的姿態。轉變的也忒快了吧?又是“小媳婦子”,又是“閨女”又是“小娘子”的稱呼也喊得亂七八糟,雖然,白老大夫妻兩個也同樣叫的混亂。
阿圓的臉皮都有些燒了,她不在意別人刁難,但是害怕人家對自己太熱誠啊。心理負擔有點大!
“老爺子我剛才——有點——”,阿圓試圖解釋,又被楊木匠打斷了。
“小娘子也別客氣。你這圖紙畫得好,以後啊,要是又想起來什麼新鮮圖樣,還來找爺爺我啊!”
得,這次又自稱爺爺了。“老小孩兒”,真沒比喻錯!
心急著歸家的白家人。自然不肯留下吃飯,好一番熱絡的推讓之後,才算踏上了回家的路。
白老大一腦門子的熱汗,在這個季節,也算稀奇。
“猛不丁多出個爺爺來,真不習慣。媳婦兒,他不是徒子徒孫一大堆兒了麼?怎麼又相中了我們?”
“呵呵呵——”,阿圓和採蓮都在牛車上悶笑,楊老爺子是出了名兒的楊橛子,最後放行前,直接認定了白老大齊阿圓做孫子輩兒,大聲叫了“爺爺”才鬆手的,那場景,特別討喜。
原本是要逼著媳婦兒前去服軟的,最後,倒貼上許多東西,給孫子孫女添置個木器物件兒,難不成還要收錢?
“肯定是看著承光你長得威武,人性又良善,才喜歡把你當孫子唄!”阿圓眯起眼睛看著自家男人,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稜角分明的黑臉上,刀削斧刻一般,這五官,這身板,若是披上一身鎧甲,那就是一名廝殺沙場壯懷激烈的將軍形象。
“以後,給你買匹馬,縫件斗篷,跑一圈兒讓咱過過眼癮兒——”阿圓的思緒跑偏了,對她的黑男人,一臉的花痴賤態。
只可惜,“嘿嘿——”兩聲傻笑,刀削斧刻的黑臉膛立刻鬆動,大蒲扇撓上了後腦勺,一幅美輪美奐的英雄形象被損毀糟蹋了。
媳婦兒是喜歡咱這模樣的吧?白老大有點得意,可是,為什麼轉眼就瞪起了眼睛呢?
哎!女人的心思男人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白老大一縮脖子,一本正經的轉回前方,與白老二一左一右並排駕轅。
“老二,你嫂子今兒不痛快?鎮子上有人欺負?”傻老大還挺細心的,知道低聲詢問一番“內線”。
“哦?沒有啊——好像是——那艾條沒賣出去,不過就不高興了一小會兒,再就沒事兒了,哦對了,回來時還想買個鏡子,沒買成,又碰到了‘豆腐西施’,嫂子擠著去看了呢!”白老二事無鉅細的跟自家大哥彙報。
那就是說,可能是買賣沒談好,被打擊了,或者是見到比自己長得美的,心裡不舒坦了。
女人嘛,誰不想要自家是最漂亮的那一個?就連小妹妹採蓮,不也是喜歡左梳一個疙瘩揪兒,右梳一溜麻花辮兒的潮擺調兒?
“只要沒被人欺負了就好!”白老大放下了心,拍拍老弟的肩膀頭兒囑咐:“我聽說前些日子縣城裡有專門劫掠女人出去賣的,咱這兒倒是還太平。”
“嗯,我知道輕重,出去後儘量不離開她們倆遠了。”白老二乖巧的點頭,最近,哥兒幾個的關係實在是融洽,再不想跟大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使橫勁兒了!
遠遠地,就聽見大黑狗吠叫的聲音,這廝是看家護院的好手兒,能從遙遠的聲響中判斷出是自己家人還是外來入侵者來了。
那叫聲急促又歡快,小阿文撒丫子跑出院門,懷裡還抱著個“小不點兒”,一疊聲的叫:“嫂子回來啦?大哥二哥姐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