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說明情況,切不能直接拒絕,傷了他老爹的面子,和一顆“願望美好”的心。
白老大低低的答應著,眉眼垂向地面,聽到王妃問安的聲音,才如釋重負的站了起來。
老夫人的手,在炎熱的夏季裡,還是很乾燥,甚至是涼爽,如同王妃的那隻更柔軟的手,一樣的缺少溫度。
白老大很希望可以掙脫開來祖母的那隻手,又不敢做的太明顯,身子尷尬的彎曲著,那隻手,到底沒有抽回來。
馬家最有權威的老太太,模樣跟馬王爺非常相似,如果阿圓能夠親眼見到,也許,對“小老三”的容貌就不會那般揪心的擔憂了。
英武,也是一種美,銅鈴豹眼長在女人身上,也不見得就醜陋的可怕,面板顏色重了也沒啥,收拾好了,一樣可以“黑裡俏”。
馬老夫人已經滿頭白髮,透黑的面板健康的很,溝壑縱橫的老臉上鋪滿歲月的痕跡,一身紫紅色的錦袍,在腰間緊束一根玉帶,整個人顯得分外精神。
“歡兒你就多坐一會兒,跟你母親也多說幾句話,都怪你那狠心的爹,生生把我的歡兒給架去了戰場上,原本多麼活潑的性子哦,現在成了一個悶葫蘆……”,老太太狠勁兒在地上墩墩龍頭柺杖,又把視線轉向了王妃。
“你也多操些心!阿歡都二十歲了,別家的孩子滿街跑著玩呢,偏他還單著身,趕緊的,去盧家給阿歡相看相看,訂下來婚事啊,生幾個大胖小子,我老婆子這把骨頭,也好放心的歸西,見了你那死鬼公爹,也能交待個完整!”
白老大又被扯回原位,馬王妃唯唯諾諾的答應著,眼睛茫然的看向兒子的方向。
兒子跟自己不親,當孃的瞎著眼睛,總是躲在屋子裡,也實在沒辦法讓小時候的阿歡喜歡自己,然後阿歡長大了,祖母捧著,怎麼搗蛋惹事都沒關係,母子就更加疏遠。
經歷了那麼長的等待時間,兒子跟丈夫從戰場上凱旋而歸,王妃萬分欣喜,又知道兒子現在懂事了,成為人人讚歎的馬將軍,王妃那顆心,幾乎要從胸膛裡歡樂的跳出來。
哪裡知道,這個兒子,已經被更換了。
若不是小丫鬟偷偷的聽到了父子倆的對話,王妃還不可能親自走出王府,去跟兒子的媳婦孩子見上一面。
卻原來,阿歡已經不在了,現在回來的,是當年丟棄的那個,真正的阿歡。
王妃瞎了,可是心沒有瞎,被她派去做調查的下人,回報來的各種小道訊息,她也能猜出來一個大概內容。
走出老夫人的院子,王妃再次淚如雨下,為她註定只擁有一個兒子的命運,為她那個不成器的,死掉的阿歡,也為身邊這一個,曾經被他們無情拋棄過的雙生兒子……
馬王爺回到府中時,發現氣氛迥異,王妃院子裡一片熱火朝天,丫鬟婆子們抱著布料棉絮啥的四下裡跑動,找衣服樣子的,架著繡花棚子的,都無限忙碌似的。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生機勃勃,馬王爺瞧得呆了。
“那個——盧尚書說——這段時間他家小姐身子不爽利,婚事,還得從長計議。王妃就不要準備的這般早了……”。敢情兒。馬王爺還以為王妃如此興師動眾是要給兒子娶媳婦呢!
王妃的一雙蒙了霧霾的眼睛,定定的瞧向丈夫的方向,顫動的小嘴巴,吐出的是令馬王爺大驚失色的話語。
“王爺,阿歡他——埋在哪裡了?讓我去看看孩子!”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
馬王爺那張黑臉,肌肉劇烈的抽動起來,一隻手胡亂的揮著:“說——什麼呢!阿歡——阿歡他不是就在家裡麼?你不要胡思亂想。現在的歡兒,不是很好的嗎?”
兩顆淚珠,再次在王妃的雙眼中匯聚,然後,奪眶而出。
“我知道,現在的歡兒,很好,很好,我正在安排丫鬟們給三個孩子做衣裳,我——做了奶奶了——”。
她的聲音柔弱而飄忽。但是,聽在馬王爺的耳朵裡。卻只能是又一次驚雷轟頂。
“你——是怎麼知道的?歡兒說的?那個死小子,不惜讓你再哭壞了身子告訴你的?”馬王爺暴跳如雷,卻登時彎下了腰,湊在王妃的面前慰勸:“香香,你不要相信他,他在戰場上傷了腦袋,經常會以為自己變成了別人,你等著,我找太醫來診治診治,保準兒很快就治好了!”
王妃的眼睛一眨不眨,嘴角苦笑連連:“國濤,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三個孩子,我已經見到了,那是我們的親孫子孫女,你想要逼著他們夫妻分離,孩子姓了旁人的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