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繼續低頭轉換陣地,又挖起幾棵薺菜。
“姑——”,小阿文似乎被嚇到了,嘴裡咕噥出這麼個稱呼,眼睛裡淚花花的,兩隻赤腳交替著上下,腳趾頭跟蟲子似的亂動。
阿圓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把薺菜一推,“騰”的站了起來,眼睛裡也噴出了點燦爛的小火苗兒。敢情兒,這滿嘴裡噴糞的野婆娘,竟然跟這家人沾親帶故?
“嫂子——不是那樣的人!”阿文撲上來摟住了阿圓的胳膊,身子有些發抖,似乎,很恐懼這個婦人似的。
那婦人這才發現阿圓的存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個來回,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冷的“哼!”,從阿圓身側擠了過去。
小阿文臉色煞白,迅速的又躲到了阿圓的胸前,直等到那婦人走出很遠,才勉強穩定下來。
“阿文別怕,這種人,純粹就是屎殼郎趴在腳面上,不咬人它膈應人!不用理她啊——”,阿圓摸摸小傢伙的腦袋,安慰道。
這下,挖野菜的閒心也沒有了,一大一小把地上已經挖出來的薺菜歸攏到一旁,計劃著等返程時繼續行動。
“其實,薺菜有好多種吃法,沒肉,也能做出好滋味兒來,阿文等著,嫂子一準兒拾掇好了。”阿圓繼續撫慰著小傢伙,只可惜不算特別奏效,小傢伙心事重重的,眼圈兒泛著紅。
走過這道河沿崗,就是各家開墾的“自留地”了,東一塊兒、西一塊兒的,斜斜的佈滿了整個河沿兒。
有的是種菜的菜畦,結著各色的果實,隨意一瞧,還能發現幾根就要落秧的小黃瓜。
一大片被蹂躪的遍地狼藉的斜坡上,就是他們的“親人”。
阿文提起了精神,放開了嫂子的手,高聲的招呼著:“大哥,二哥,三哥,採蓮姐姐——”
斜坡上的幾道視線,或冷淡或熱切或好奇的投射過來,聚焦在阿圓的身上,一瞬間,竟有些恐慌緊張。
“大哥,嫂子烙了煎餅給你們送來,打了雞蛋在面裡,可好吃了——”小小的身影已經奔過去,向著最高大的那個方向。
阿圓攏攏頭髮,臉上調整出笑容,也跟上前去,把籃子往男人手裡一送。
“給——一人一張,不知道——夠不夠吃?”
除了昨夜裡攆人家出新房的那一句話,現在還得算初次打交道,阿圓的鼻子尖上冒出了幾顆晶瑩剔透的汗珠。
“嗯——,我們吃了新紅薯——你倆,吃了沒?”那漢子大概也緊張了,滿是泥土的雙手,接過來竹籃,隱隱的,還有些沒拿穩,竹籃抖了一下。
小阿文獻寶似的去籃子裡取煎餅,屁顛顛兒的為大家分揀:“這個最大,給大哥吃,這個,給二哥,給三哥,給採蓮——”
小傢伙先遞給大哥,那漢子這才發現滿手的泥土,訕訕的沒有接過去,耷拉著眉眼,又把竹籃轉到阿圓手裡:“等我去河邊——洗洗。”
阿圓“噗”的笑了出來,剛才的緊張恐慌,一下子就消散在微涼的空氣中了,自家誤打誤撞碰到的這個男人皮相還真不錯,昨夜裡沒瞧清楚的眉眼口鼻,粗獷也不缺乏英俊,膚色泛著健康的黑紅色,正是阿圓最覺得心裡踏實的那一種男人。
猛一看那眼睛的形狀,阿圓判斷乃是一雙“銅鈴豹眼”,張開來時有些大,有些圓,兇巴巴似的,待睫毛下垂,眼珠子被遮了三分之一去,眼梢兒略向上挑,就又蘊含出幾分憨厚溫和的味道,再加上剛剛那麼一侷促,黑臉膛透著紅,厚嘴唇一抿,還就真標準成一個鄰家大男孩的形象。
“嘿嘿,只要這廝不打女人,姐——就勉強試試接受他——好了!”阿圓心裡樂呵呵,乾脆走向那幾個還疑惑矛盾似的盯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們。
“你是——採蓮對吧?喏,煎餅還熱著呢,快嚐嚐——”阿圓先走向小丫頭,她手裡還抓著半塊紅薯,沒吃完呢,那就用不到再去洗手了。
採蓮木呆呆的看著阿圓,她的模樣不像老大,細眉細眼的,倒是有些精緻。
就連線過煎餅的動作,都顯得木。
昨兒個,這新娘子鬧得動靜也忒大了點吧?阿圓在心裡苦笑,瞧這場面多難轉圜!
最省事的是三小子,阿圓第一次看到他,眉眼裡跟採蓮接近,雖然粗布爛衣的,舉止裡倒是文質彬彬似的。
“我是承耀,謝謝嫂子。”
應該說,這是阿圓接收到的來自弟弟妹妹們的第二份誠摯的善意,傻姑娘笑得嘴角揚起,再接再厲送到老二面前。
看起來,這夫家的人數雖多,脾氣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