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苑”的這一所還是最受歡迎的,李薇長期坐鎮在這裡,很有幾個先生也捨不得“幸福苑”的生活氣氛,把家也搬了過來,紮下了根。
郡主府門前站著箇中年漢子,腰背直立的跟個年輕人似的,身上的衣服半土不洋的卻湛湛新,搓著手靠著路邊應該在等人。
“是——大伯來了?”阿圓跳下馬車,認出這個漢子是誰。
白家大伯現在可顯得年輕了,比兩年前的狀態可是精神,看到阿圓回來,立刻眉開眼笑,嘴角咧到了耳根兒。
“嘿嘿——嘿嘿——”,似乎,這麼大老遠的跑來,就是專門為的傻笑一回的。
張大山拱手相請:“白老爺請進。”
這個稱呼跟現在的妝扮有些相近了,白大伯不再是粗布衣短打扮,最外面套了一層絲綢的大襟右衽圓領的長袍,頭上也頂了一頂員外帽子,猛一看還挺唬人的。
不過,這身衣服應該不常穿,白大伯的手一個勁兒的去拽衣服上的褶皺,拽著拽著,竟然連來意都忘記了。
孩子們的笑鬧聲在隔壁傳來,應該是集體禍害白老二家去了,阿圓吩咐給白大伯倒茶,倒是很納悶,穿戴的這麼正式的來了,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好事兒?
白大伯也被隔壁的笑聲吸引了,臉上的每一個褶子都舒展開來,長期辛苦勞作的大手掌又開始互相往一塊兒搓:“大侄兒媳婦,郡主——是這樣——家裡——我來報喜哩!”
有喜事兒當然都高興,阿圓也很是感興趣,說實話她平時不怎麼回迷糊陣,都是賈師傅、阿英,或者白長老到“幸福苑”來交待磚窯、食品加工和果樹的進展。
那個地方,總是妖蛾子不斷,再火熱的心都會變淡了。
白大伯這幾年過得舒坦,自從白家兄弟給他買了個羅娘做妾,日子就逐漸紅火起來。
羅娘那個人不簡單,想當初在頭一個婆家就曾燒了房子才重獲自由,被婆婆賣掉之後,那麼幸運的被白老二買回去了,就此開始在白家跟那個肥的流油的大老婆明爭暗鬥。
她年輕,漂亮,又勤快,腦袋瓜兒又不笨,憋著一口氣要過上好日子,藉助白大伯跟白家奶奶的共同支援,從容把握了白家的財權。
之所以這麼簡單就把財權抓在手裡了,還不是因為一窮二白的白家其實也沒多少財產?羅娘很大方的丟擲了阿圓跟綠柳送的嫁妝,把白家重新翻蓋了宅院,白大伯在磚窯廠上工,自己白天去阿英手下做食品加工,晚上點燈刺繡縫補,三不五時的還能拿出去繡活兒去賣……
對於這樣的女人,沒有人不心生崇敬的,大老婆肥伯孃反倒成了白家的擺設,她原本就好吃懶做,現在有羅娘辛苦扛活兒供著她吃喝,還得意萬分呢!
在一個鍋裡吃飯,就沒有飯勺兒不碰鍋沿兒的,何況大伯孃本身就是一個喜歡惹是生非的貨色?白家院子裡總是經常傳出肥伯孃的叫囂,甚至還有動手廝打的動靜,不過,很少聽到羅娘大聲說話。
在外人看起來,羅娘什麼都讓著她敬著她,表面上吃了大虧,其實不然。
現在,白家大伯,白家奶奶,和一眾鄰居親戚,除了大伯孃親生的兩個閨女之外,就沒有第三個不說道羅娘賢惠善良的,對好吃懶做且喜歡仗勢欺人搬弄是非的肥伯孃,那都是嗤之以鼻的。
這會子,白大伯前來報喜,莫非,是下了決心把肥伯孃拉下去休棄,把羅孃的妾位提成正室?阿圓沉吟片刻,又覺得,白大伯可不是那麼殺伐果斷的男人,要有這出息,這些年,也不至於被大伯孃給欺壓成那個模樣!
果然不是這樣的訊息。不過,真實的狀況也確實夠讓人欣喜的。
“羅娘——生了——是兒子!白家——有後了!”
白大伯不知道這得是重複了多少遍的好訊息了,卻依然滿臉都是禁不住的歡喜,舌頭打了卷兒,手指頭都哆嗦了似的。
老天爺啊!現在可不能再說自家佔據了白家的啥陽氣了吧?阿圓短暫的愣怔之後,竟然由衷的感到輕鬆起來,如今,也肯定不會再有人算計自家的兒子了,綠柳懷的這一胎,甭管是男是女,也不用擔憂了。
“這是好事兒啊!大山,包一封銀子給羅娘,穗兒,去庫房裡撿幾樣嬰兒用的銀飾,再挑十匹精細柔軟的棉布,給孩子做衣服。”
禮物不算太豐厚,後面還有綠柳和採蓮要跟風呢,阿圓這個當大嫂的,現在思謀事情全乎多了。
還要讓丫鬟去隔壁跟綠柳說一聲,老二不在家,白大伯畢竟不好意思再跟二侄媳婦去說道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