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阿福的眼裡,楊夫人就像要吃孩子的野狼一樣可怕,這都是盧苗苗之前的那句話誤導的,其實,外祖母跟外孫子也是有血緣關係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沒幾個人捨得下手傷害。
果然,楊夫人身子一扭,把後背留給了驚恐的幾個人,自己低下頭去,檢視著襁褓裡的孩子。
小丫鬟已經嚇得兩股戰戰,“噗通”跪在一邊,一雙眼睛直盯著楊夫人的舉動,孩子是在她的手裡被抱走了,這要是出了事兒,十個她也賠不起啊!
這個時候,盧苗苗已經不再恐懼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向前走了兩步,輕聲呼喚:“娘——”。
楊夫人回頭,還沒來得及張嘴說話,盧苗苗已經在袖籠裡抽出一把剪刀,舉在手中,剪刀的利鋒正對著咽喉,她苦笑了:“苗苗自知罪孽深重,給盧府蒙羞,讓爹孃生氣,所以,今日自絕於此,只望孃親把我的孩兒留給相公,讓寶寶代替女兒陪伴相公……”。
在這個時代,就算是平民家的閨女,出現了離家出走跟男人私奔的醜事,都很難繼續在人世間苟活,周圍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了。
何況是堂堂的尚書府的千金小姐?
盧苗苗已經覺得很滿足,可以跟隨阿福松泛了不少日子,甚至還生育了一個孩子,到了朱陽縣,舒舒服服的過了幾天。
比起京城裡其他傳出過類似醜聞的小姐們,這命運已經算是逆天了,苗苗沒少聽說,她們的下場不外乎兩個,自絕,或者被送進家廟,終生不得出來見人。
所以,才有了這一刻盧苗苗的抉擇。
好在,她不是孤單的面對父母的責難的,她有丈夫,始終站在身後。
睚眥欲裂的阿福,已經不由分說從後面抱住了盧苗苗的手臂,一行熱淚滾落到苗苗的肩膀,大手掌抓住了那把打磨的鋥亮的剪刀尖部。
楊夫人再次張開了嘴,孩子的哭聲半點沒有壓低的意思,手腳揮舞的更委屈了……
早就心焦馬亂的夫妻二人,完全不給楊夫人任何說話的機會,阿福禁錮住妻子的手臂之後就是一連串嘶吼:“苗苗你要活著,帶著寶寶好好活,我阿福這輩子沒人看中過,卻得到你們孃兒倆,這輩子,也算是值了!楊夫人,請您照看好苗苗,她沒有錯!也別傷害我的孩子,寶寶也是您的外孫女!我阿福,甘願去死!”
這簡直是腦殘大會隆重召開了,阿圓招呼著護衛破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麼奇葩的場景。
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嗎?真難理解古人的思維模式,私奔而已,硬著頭皮認下這門親戚,或者乾脆不讓閨女女婿上門,一輩子井水不犯河水就得了,至於喊打喊殺的嗎?
朱陽和祁陽兩個縣城可是早就不允許有什麼“浸豬籠”“遊街”之類的懲罰出軌男女的行為了,就因為郡主大人不覺得這事兒的錯誤程度能值得失去生命。
“楊夫人,您鬧得這動靜可不小啊!”阿圓一步跨進內室,總算看到局勢還沒有無法收拾,至少,夫妻兩個只是臉上都掛了點顏色而已。
她也是個不講理的,也根本不理會人家楊夫人要不要說話,直接就對著阿福發難了。
“噗——”,這不是笑聲,這是郡主一腳踹到了阿福的大腿上,想踹屁股來著,個頭矮,沒夠到。
“你看你這點出息!屁大的事兒也解決不了!盧苗苗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她是楊夫人十月懷胎親自生育的,你們兩個也做了爹孃了,莫非以後等寶寶犯了錯,你兩個也會想要把閨女跟女婿殺瞭解恨?那是人做的事兒嗎?虎毒還不食子呢!你當楊夫人比老虎還兇殘?”
“噗——”,這次是真的笑聲了,跟在後面的李薇,竟然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長這麼大容易嗎?一個個要死要活的還覺得自己多偉大似的,死了一個的家庭還能幸福嗎?再給孩子找個後爹後孃的,你們能高興?寶寶能平安長大?還以為出海遠行能漲點見識呢,結果都長成榆木腦袋了!”
阿圓指著阿福和盧苗苗罵的愜意,似乎很久沒這麼過癮了,在郡主府,成天就只有聽馬王妃教育的份兒,別提多鬱悶了。
光說還真是力度不夠,郡主的一指禪也使出來了,食指尖尖的直戳向盧苗苗那半張沒脫皮的臉,每說完一句話就狠戳一下,每戳一下,苗苗的腦袋就是一個哆嗦……
阿福已經只能咧著嘴心疼媳婦了,雖然自己捱得那一腳不算疼,可是,這麼戳媳婦,眼看著比踹他可不輕鬆。
大概郡主的聲音太強勢,或者其實還挺有韻律的,小孩子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