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淘氣也不會跑到外面去。
紅木圓凳上擺了一盆吊蘭,碧綠的蘭葉叢中開了六瓣白色小花,素雅清新。
阿桔順著屋裡的花看,目光偶爾掠過牆壁上的字畫,她書沒有妹妹讀得多,很多大家文人都不認識,不過那字畫裡確實有種難言的韻味兒。她看一會兒停一會兒,賞完客廳裡的幾盆蘭花,驀然發現除了那些丫鬟,這裡只剩自己。
阿桔笑了笑,挑簾走向隔壁書房,果然瞧見林竹站在書架前找著什麼。
旁邊臥室傳來弟弟嬉鬧聲,阿桔有點不放心,飛快掃了一圈這屋裡的蘭花,先去臥室了。
“小九,不許躺到床上去,累了晌午去姨母家客房睡覺。”繞過屏風,阿桔把弟弟從床上扶了下來,這裡的東西都是擺設,弄髒了皺了還得麻煩丫鬟們重新鋪,況且弟弟如此不懂規矩也讓人笑話。
“姨姐別生氣,小九喜歡就躺會兒吧,沒事的。”周蘭生開口替林重九解圍,說完自己也坐到了床上。林重九見了,立即重新趴了上去,家裡土炕硬邦邦的,他喜歡在床上玩。
阿桔不好駁姨弟的面子,只好叮囑林重九:“那隻許你躺一會兒,咱們馬上就走了。”
“知道知道,大姐你快去看花吧,姨兄說這裡有新品種呢!”林重九脆聲趕人。
阿桔的心思頓時轉移到了蘭花上。
她無奈地看弟弟一眼,繞過屏風去看花。
目光一掃,馬上發現了一種新蘭。
阿桔心裡歡喜,放輕腳步走過去。那盆蘭花擺在茶几上,茶几兩邊各有一把椅子。阿桔看看位置,覺得還是坐下去看比較方便,便選了靠左的那張,扭頭認真看蘭花。
自從第一次來姨母家做客,她就喜歡上了蘭花,姨母知道後,特意跟姨父要了本養蘭古籍《蘭蕙錄》給她,若是有新蘭品種傳過來或是姨父自己養出了新品種,她幾乎也會立即知曉。而面前這株蕙蘭去年姨父提過,說是江南那邊新進貢的,叫大一品。
當時姨父給她跟姨母看過蘭花圖,沒想到這麼快姨父就養出來了。
看著面前的蕙蘭,阿桔不自覺念出姨父對大一品的品評:“五瓣分窠,色翠綠,瓣挺質糯……”
“這是大一品?”
喃喃自語突然被一道清冷聲音打斷,阿桔大驚,抬頭,這才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華服男子。她想起來避開的,可對上那人的面龐,不知怎麼就愣在了那裡。
男子看起來十七八歲,白皙臉龐俊美卻清冷,連窗外漫進來的夏日光線都不能柔和那種彷彿滲進骨子裡的冷。而他居高臨下,用那雙狹長鳳眼審視地看著她,不喜不怒平靜內斂,無形中卻流露出與生俱來的威嚴。
阿桔迅速斂眸,前所未有的緊張,更多的是害怕。
“是大一品。”她低著頭答,起身欲走。這裡有丫鬟侍奉,他想問花買花,都可以找她們。
“這花如何養?”男子順勢在她剛剛坐的地方落座,對著那株蕙蘭問。
阿桔此時已經背對他了,並看不見他的神情,但她隱隱明白,這人是在跟她說話呢。阿桔看向離這裡最近的丫鬟,朝她使了個眼色,可那丫鬟不知是不是也被男子身上氣勢所迫,竟然紅著臉低頭,一動不動。阿桔皺眉,剛想開口喚她過來,身後卻傳來男人清冷又帶著些許不悅的催促:“我在問你話。”
畢竟是姨母家的鋪子,丫鬟不盡職,阿桔只好回頭,準備替姨母應付這個客人。看他衣衫華貴,說不定是筆大生意。
周蘭生卻在此刻從屏風後繞了過來,笑著對她道:“姨姐你先領小九去找二姨姐吧,我來招待趙公子。”才十歲的孩子,笑容溫和舉止從容,不緩不急走到茶几前,向華服男子介紹起來。
原來姨弟認識此人……
阿桔心下略松,沒再看那個趙公子,悄悄朝愣在屏風旁的弟弟招手。
林重九眨眨眼睛,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乖乖走到長姐身旁,隨她出去。進了書房,林重九登時扯扯阿桔袖子,等阿桔疑惑地低下頭,他一手掩口,神秘兮兮湊到她耳邊道:“大姐,趙公子就是前天咱們遇到的那個人。”
“哪個啊?”阿桔小聲問,沒有半點印象。按理說那樣的氣度容貌,若是見過,她不可能不記得。
“就是騎馬的那個啊,身上有玉佩閃啊閃的,大姐忘了?”林重九不可思議地問。
這麼巧?
阿桔有些驚訝,更詫異弟弟眼力記性這麼好,笑著摸摸他腦袋,沒再提此事,走到書架前對沉迷讀書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