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皇后的臉色便越發的陰沉,雍容的聲音中夾雜了一絲破音:“你還在反駁本宮!今日除卻你之外,還有潁川侯的千金,因潁川侯夫人病重在床,她便來給本宮告罪,要在床頭伺候母親不能來參加宴會!”
章瀅?
雲卿這才想到,今日似乎進來之後沒有見到她的身影,原來如此,在揚州的貴胄中,潁川侯也是排得上名號的,章瀅必然會受到邀請。不過雲卿也未曾感到意外,畢竟章瀅的孝順還是有目共睹的。
皇后似乎震怒之下,還未說完,繼續道:“再看你今日交上來的畫作,本宮讓畫春日繁花景色,你卻故意在那畫上灑上引蝶的香料,一個母親重病在床的人,竟然將心思放在這歪道上,本宮很難相信你平日裡是如何用心伺候母親的!”
一連幾段話砸下來,方才插在胸口的那把冰刀仿若又被推進去幾寸,韋凝紫只覺得渾身發冷,但她也知道,皇后娘娘是發怒了,雖然這怒氣她覺得來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她此時不能再狡辯,於是急急邁出桌前,跪了下來,誠惶誠恐道:“皇后娘娘教訓的是,臣女此次的確是想在皇后娘娘面前討得厚賞,臣女有罪,回去定當好好反省,更加用心的照顧母親!”
好一個能進能退的韋凝紫!
雲卿在心內暗暗叫一聲好,看著韋凝紫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地面的姿態,眼底都是幸災樂禍的笑意,只是她這般認錯的姿態,也得看皇后買賬不買賬了!
很顯然,今日對於韋凝紫來說,是一個不宜出門的日子!
皇后娘娘看見她認罪,沒有半分松怒的樣子,反而冷笑道:“潁川侯夫人教女有道,章小姐自然是孝順,而你,只怕是父親早逝,母親臥病,反而不知孝悌仁義,以後你還是好好的反思,現在你年紀尚小,還能用不懂事糊弄過去,若是以後,莫地給人說不尊父母,不孝君親,壞了大雍朝的規矩!”
此言一出,園中幾乎是鴉雀無聲,個個都噤若寒蟬。眼底卻有著各種各樣神色,之前羨慕韋凝紫能想到好方法吸引蝴蝶的那些嫉妒羨慕的眼神,此時就是幸災樂禍,歡喜不能收的模樣,看著韋凝紫那身茜草色的華麗衣裳和頭上的精緻飾物,心底都是痛快。
這些帶著相當份量,責怪的話語,將早就之前言語化成的那把長長的冰刀終於徹徹底底的捅穿了韋凝紫的身軀,讓她從頭頂到四肢全部是冰駭一片,只覺得自己今天出奇的倒黴。
她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就算是母親重病,她在畫上用了些奇巧心思,這在宴會中都是可以允許的,小姐們爭奇鬥豔,誰不是手段百出,歷來都是隻看結果,不看過程的,可是今日為何偏偏就她被訓斥了。
她百思不得奇解,在被這麼訓斥一頓之後,也只能老老實實服帖在地上,大聲道:“謝謝皇后娘娘教訓。”
雲卿看韋凝紫從剛才得意的模樣,一下子就變成了驚駭的小白花,端起面前的一杯茶,輕輕的抿了一口茶,唇角碰到茶杯的時候,泛起了一抹弧度,似在品茶,但更像是在譏諷某人。
韋凝紫戰戰兢兢的起來,重新坐在座位上,卻比坐在針氈上還要難受,她雙手絞在一起,反覆思量著今日她可否做錯了什麼。
當然,就算她想再久,也不會想到這究竟是為什麼,當年若不是耿佑臣偶然和雲卿說起過一件事情,雲卿也不會知道。
如今的皇后娘娘薛惟芳並不是當今明帝的原配,她本來只是明帝的側妃,在明帝登基之後,被封為了皇貴妃,而當初明帝的正妃,則是當初京城四大家族賈家的長女賈漪蘭,也是明帝的元后。
明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先帝曾給他辦了一場選妃的宴會,當時薛惟芳和賈漪蘭都是京城有名的大家千金,琴棋畫,德容言功俱是相差無幾,即便家世,都同樣顯赫,於是先帝為了將兩人分出側妃和正妃之位,便出了一道題,要求她們兩人在一個月內交出一副繡圖,屆時就看誰的女紅更出色,誰就立為正妃。
一個月之後,當兩人將作品交上去的時候,先帝和太后都覺得功底各有出色之處,評價了好久,也無法選出更為出色的一副,但是正妃之位,只能有一人,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園中飛出了蝴蝶,舞著絢麗的翅膀,落在了其中一副畫上,先帝和太后連連稱奇,說繡花能引來蝴蝶,可見其逼真程度已經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於是大筆一揮,欽點了賈漪蘭為正妃,而薛惟芳做了側妃。
當時的情景,與今日韋凝紫畫上駐蝶的情景,幾乎是一模一樣。正因為幾隻蝴蝶的差距,而導致了後來明帝登基時,所立皇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