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碟。滿桌子五顏六色,香味撲鼻,令人垂涎欲滴,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就是平常一場接風宴也能吃上如此好的東西,韋家屬於清流香門第,有名卻清水,吃用皆不闊氣,哪能如同沈府富足。
她默默的吃著飯,望著坐在雲卿,眼底流露出濃濃的羨慕,自己的娘和雲卿的娘都謝家人,為何母親嫁的如此不好,不僅家境不如沈府富裕,爹還命短的早早死去,留下她和母親受人冷眼。她看著謝氏和暖的笑容,沈茂眼底的寵愛,這一切如果是她的多好,那些光亮鮮豔的衣裳,璀璨奪目的首飾,和父母的寵愛都是她的該有多好?為什麼這一切偏偏屬於沈雲卿?為什麼?!
對面的兩道視線不加掩飾的往自己身上射來,雲卿斯文優雅的吃著東西,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的冷光。韋凝紫,羨慕嗎?嫉妒嗎?是不是很想這一切都是你的,可惜,你這輩子也只能在想象中擁有了。
她吞下口中咀嚼的菜餚,慢慢的放下筷子,用小丫鬟端來了寒暑暗梅水漱了漱,拿起毛巾擦了擦嘴。
謝姨媽右手受傷,只能用左手慢慢的吃著東西,一張臉沉得好似暴雨前的烏雲天,隨時都滴得出水來。自踏進沈府半天,她就沒一件事順心的,投死鳥反而被老夫人嫌晦氣,被小丫鬟的貓抓了結果什麼都沒得到,心裡越想越躁,將特意拿給她的勺子放了下來,擦了擦嘴,兩眼憤憤的看著謝氏,開口道:“姐姐,我吃完了,可否帶我去府中歇息?”
謝氏抬起頭來,往屋外看了一眼,李嬤嬤出去還一直沒有回來,也不知結果如何。
“姨媽怎麼不多吃一點,剛才看你沒吃幾筷子呢?”雲卿望著謝氏焦急中又帶著一點期盼的眼神,知道謝氏聽到她說“野貓喜歡捕魚抓鳥”後起了疑心,吩咐人去問還沒等到結果,便故意熱忱的與謝姨媽說話,以便謝氏可以有時間聽到結果。
吃多?她吃的下嗎?她滿肚子都是氣,偏偏不能發作出來,憋的難受極了。可是對著雲卿的小臉,謝姨媽又不得不扯出一絲笑來,乾巴巴道:“大概是坐車坐久了,沒什麼胃口。”
這時李嬤嬤走了進來,她從琥珀手中接過一個盤子,走到謝氏的旁邊道:“夫人,請擦手。”
謝氏與她眼神在半空交接了一下,半側過身來,從盤中拿出擦手的白色毛巾,緩緩的擦著手指,頭微微的往裡邊偏,李嬤嬤壓低了嗓音道:“剛才過去打聽了,那邊一個老婆子說,今早看到她吃的是綠茶和板栗糕。”這個她,自然說的是謝姨媽了。
聞言謝氏眼底不由閃過一絲怒氣,好一個板栗糕,竟然騙她是魚片粥,若不是女兒一句話讓她起了疑心,多了心眼讓李嬤嬤去查問,她還真被蒙在了鼓裡。這個妹妹真當她是好糊弄的了,當時那隻死雀出現在房裡她就覺得奇怪,雲卿說是喜鵲飛進來與晦氣相撞造成的,她是不相信,若是這樣,那天下的喜鵲不都暈了麼,直到貓撲了謝姨媽的右手,她才知道,原來都是這個好妹妹一手弄的,記得在榮松堂時,也是她的位置離多寶格最近,當時進來之後就在多寶格上摸摸弄弄,極為方便下手。
謝氏一片真心的為妹妹,哀她年紀輕輕便喪夫守寡,本想盡一切能力照顧她,誰料還是和以前一樣,還是什麼都喜歡和她這個姐姐搶。一進門就要使壞,讓婆婆更討厭自己,這一路上,依照婆婆的性格,一定會訴說對兒媳的不滿,妹妹既然知道還如此作為,顯然別有用心。既然這樣,她也不會再氣了。
謝氏緩緩的閉了一下眼睛,李嬤嬤是她身邊的老人,最懂她一舉一動的含義,知道她已經明白一切,做出了決定,便接了帕子退了下去。
謝姨媽此時已有些不耐煩,語氣雖儘量控制,也流露出一絲不悅,問道:“姐姐,可否安排妹妹去休息一會?”
謝氏雙手交疊,回過身來,面上掛著笑容,雙眼卻沒有任何笑意,“既然知道妹妹要來,我自是準備好的一切,還怕沒地方住嗎?菊院早就讓人安排好了,就等著妹妹進去住了呢。”
“那便……”謝姨媽站起來正要出去,忽然腳步一頓,轉過頭來望著謝氏道:“你安排我住在哪裡?”
“菊院,我們府中最好的梅蘭菊竹院裡的菊院,坐北朝南,日光充裕,春夏之季最是涼爽,院中還有一個錦鯉池,很是寬敞舒適,妹妹住進去一定喜歡。”謝氏一臉真誠的說道,話語裡都是對妹妹的偏心,好似若不是謝姨媽來,她還不給安排這麼好的院。
雲卿低著頭喝了一口毛尖,濛濛的霧氣從杯口徐徐上升,再從她茂密捲翹的睫毛間穿過,使得她面容透出一股不真實的飄渺和絕美。上一世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