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對這突兀之語並不驚訝。老神仙看來也是好武之人,並且是此道中的大高手,若能得他指點一二,當可終身受用不盡。他費心思救了張瀟性命,又賜藥助他增長內力,說是好奇於張瀟的經歷,不過是藉此牽引出張瀟心中的鬱悶。實際上,是他孤身隱逸久了高手寂寞,期待有個外來武者與自己切磋一番。
張瀟伸手除去了枝上殘葉,平心靜氣抱在胸前。老神仙哈哈笑道:“你是晚輩,我讓你三招。”張瀟也不客氣,道:“那麼得罪了。”聚神凝力,全神貫注平平刺出一劍。這一招平刺是用劍的基礎,就算是不懂武功的三歲幼童也會使,天下絕大部分劍法中都未收錄此招。可首陽派的劍法偏以刺撩為主,便把這再平常不過的平刺當做了起手招式。張瀟這一刺返璞歸真、盡棄浮華,彷彿手中當真拿著一把寶劍一般,氣勢迫人。
老神仙花白的眉毛揚起,讚了一聲道:“好劍法!”手中樹枝如劍般翻出,憑空劃了兩個圓圈,連消帶打將這一刺化去,餘勢反攻張瀟。張瀟橫起劍身,以橫破圓,將老神仙劍勢化去,手腕一震,劍身顫抖,一化為三,如長了三隻腦袋的毒蛇一般向老神仙噬去。老神仙道:“這一招比剛才差點啦!”同樣一劍化而為三,“撲、撲、撲”三聲連響,那枝頭如長了眼睛似的,恰好和張瀟的三道劍影尖端相碰。張瀟微微一瞥,見自己手中樹枝前段竟然並未開裂,倒是少了一截,地上灑了一層木屑。原來是老神仙功力精純,將樹枝前段生生震散了。
張瀟暗叫一聲慚愧,知道老神仙功力高深,自己決計傷不了他,便深深呼吸一口,腳下步法變幻,瞬間繞著老神仙轉了一週。在這眨眼不過的時間裡,一連刺出二十七劍,劍劍不離周身要**。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一招了。
老神仙道:“這才像話……”話音未落,左腳跨東,右腳跨南,上身卻向北偏去,頓時讓張瀟大半攻勢落了空。接著劍勢朝西護住周身,左足點向張瀟腰間,以攻為守,又讓這一番攻擊落了空。
張瀟跳開一步,搖頭道:“前輩功力精湛,晚輩甘拜下風。”老神仙道:“再來,再來!”張瀟道:“這三招難以奏效,其他任何招式都是無用的了。”老神仙一想,道:“這倒是……你用劍的基礎是不錯的,不如我傳你一路劍法,然後我們再比過。”
這當然是千載難逢的奇緣,張瀟強捺住心頭的騷動,道:“多謝老神仙美意,只是晚輩已有師承,不敢高攀。”老神仙笑了笑,道:“這樣吧,我前些年研究出一路劍法,只是我久居山中,訊息閉塞,你是外面來的,就幫我看看這劍法中的紕漏,以此報我的救命之恩,好麼?”這樣一來,張瀟自然不算背叛師門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借印證之機學劍。他早已心癢難耐,略一沉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算是同意了。
老神仙道:“這路劍法,只有一式。”
張瀟又是一驚!這位素未謀面的老前輩深不可測。張瀟和他一見面,便像是見了多年前的老朋友一般相熟,可他還是能讓自己一再地驚訝。
老神仙看了張瀟一眼,道:“在我看來,兵無常式,水無常形,任何武功若是有了固定的招式,無異自求死路。好!現在你再來刺我一劍。”張瀟依言一劍刺出,只見老神仙眼皮微闔,眼睛看向別處,所持的一截枯枝似乎活了一般歡跳著,躍動著,將老神仙的手帶了起來向自己迎來。張瀟眼睛一花,再看自己手中,樹枝早被擊飛了。
張瀟喃喃道:“這……這是……”老神仙道:“眼睛能看你的劍路,耳朵能聽你的風勢,可到最後還是在心中計算一番,才能猜到你下一招是什麼。其實哪用得著這麼麻煩?與其如此,倒不如不去看,也不去聽……”張瀟叫道:“你不看對方劍勢,又如何猜到他下一招的去向?”老神仙喝道:“你這便是入了魔障!塵世中如許的魔障不知何其之多!我們比武競技,目的是為了猜到對方的招式麼?就算你能猜的百發百中,又有何用?你真正想做的,還在後面——那是要截住他的攻勢,尋找他的破綻,最終克敵制勝,對不對?”
張瀟道:“可是……你不知對手來勢,又如何找他破綻?”老神仙一笑,道:“世上最瞭解你的對手的人,只有你的對手。你可見過激流中飄蕩的樹葉麼?樹葉並無靈性,但卻能在湍急的水流中搖擺舞蹈、求得生存。你可聽過庖丁解牛的故事麼?庖丁那把刀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遊刃必有餘地。我這一式劍法,名為‘飄飄一劍’,便如亂流、疾風中的樹葉,巧妙地規避對方攻勢,從他的縫隙中直插進去。”
張瀟聽得發愣,老神仙道:“你看我,渾身放鬆,擯棄雜念,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