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玉天寶。”葉覺非清晰的重複了一遍,攤了攤手,哂笑道:“那個人臉上一直戴著人皮面具,在這銀鉤賭坊之中廝混了也有些時日,方姑娘和那人想來也交情匪淺,總不至於,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來吧?”
陸小鳳開口道:“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羅剎,便是個極其神秘厲害的人物,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若說起來,玉羅剎的獨子不願意以真面示人,倒是不足為奇。”
陸小鳳這話說出來,彷彿是在為藍鬍子等人開脫,不過,在座幾人,誰心裡不知道,他這個時候突然開口,自然是為了繼續和葉覺非一唱一和……
“說起來,我聽說,方公子和陸小鳳頗有些舊時之誼?只不過,你們兩位老朋友多年未見,也不知道,陸小鳳和玉天寶相交甚篤一事,方公子知不知曉?”
方玉飛、藍鬍子以及方玉香三人聞言,頓時全部被驚得呆住了。
就連姬冰雁,雖然早有預料,也早就知道,陸小鳳和楚留香一樣,交友廣泛,好友遍天下,不過,想到他竟然和那般神秘的西方魔教少教主也有交情,心裡卻是不由得有些感嘆了。
偏偏陸小鳳又笑著插了一句:“我和天寶那般好的交情,他因故離開,留書時,不還是託花滿樓把書信交給你,免得你擔心嗎?”
這話別人說還好,不過,讓陸小鳳用這般含笑的口氣說出來,意思就有些不一樣了。
不過,葉覺非也只是淡淡的瞥了陸小鳳一眼,並未接茬,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當時我就在杭州,你又在哪裡?玉天寶的留書,我不是也已經交給你了嗎?”
陸小鳳聞言,但笑不語。
方玉飛雖然面上不顯,依舊沉靜如初,不過,心中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情緒,還是頗為複雜。
他和陸小鳳多年好友,自然知道,陸小鳳所說的,應該都是事實。以前從不踏入中原武林的西方魔教少教主玉天寶,居然和陸小鳳以及葉覺非是好友,這番變故,對方玉飛最初的計劃,幾乎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更何況,依照陸小鳳和葉覺非口中所言,真正的玉天寶根本就沒有死,而那個將羅剎牌典押給銀鉤賭坊的人,卻是一個帶著易容面具、完全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並且已經因羅剎牌而殞命的傢伙!
葉覺非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便開始沉默下來,只是漫不經心的瞧著臉色驟變的方玉香、強裝鎮定的藍鬍子,還有心思複雜的方玉飛,權當是看笑話一般。
葉覺非和陸小鳳是玉天寶的好友,而藍鬍子和方玉飛兄妹卻是從旁人手裡拿了屬於玉天寶的羅剎牌的人,姬冰雁左右看看,心裡覺得相比之下,自己手下一個掌櫃被害一事,似乎和這裡的事情牽扯並不深,想來,自己還是靜觀其變的好,索性也閉口不言起來。
一直給葉覺非幫腔的陸小鳳,等到葉覺非不說話了之後,才轉向方玉飛,有些無奈苦笑著開口道:“你設計我來此處……若我所料不錯的話,想來便是為了羅剎牌一事吧?”
方玉飛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僵硬著點了點頭,承認道:“是。”
陸小鳳也沉默了一會兒,被朋友這般算計,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已經是冬日了,他不禁想起了花滿樓的家中,冬日依舊鮮活精神的鮮花,又忍不住的懷念起萬梅山莊裡盛開的梅花樹下,西門吹雪埋下的幾罈美酒。
這般寒冷的冬日,豈不就是應該和三兩好友,為了暖烘烘的爐子,煮雪烹茶,賞梅醉酒。
陸小鳳突然想回去京城了,雖然那裡才結束了一個天大的麻煩,他本來想離開一段日子的,他也不由得想起了薛冰嬌俏的模樣……
北地冬日寒冷,和曾經的好友兩項對峙,窗外朔風凜凜,只聽見北風嘶吼,竟似連骨頭裡都生了寒意……
又嘆了口氣,陸小鳳終於苦笑著開口道:“你找我來,最初是打算讓我幫你做什麼?”
方玉飛心思陡轉,半響無言之後,終於緩緩的開口道:“羅剎牌雖是西方魔教至寶,可是,懷璧其罪的道理……”
“所以呢?”陸小鳳追問道,眼神沉靜凜然,竟有些咄咄逼人之意。
藍鬍子先向陸小鳳敬了一杯酒,然後才苦笑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西方玉羅剎,豈是易與之人?我本想先將羅剎牌還給他,然後就躲得遠遠的,再也不去招惹他……”
“那你把羅剎牌給我呀!”葉覺非站在一邊,輕輕的摩挲著千葉長生劍上精美細緻的金色銀杏葉,頭也不抬的涼涼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