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抱著你那把烏鞘長劍過一輩子呢……沒想到你居然會對女孩子感興趣,而且喜歡的人還是覺非。”
說這話時,陸小鳳還有些故意擠眉弄眼的,難得碰到西門吹雪露出這般心懷戀慕的年輕人的模樣,除了為朋友開心之外,陸小鳳也頗有些調侃戲謔的意思。
然而,西門吹雪的反應卻是依舊冷淡而平靜,垂眸淡淡道:“似她那般的人,理應與劍相合,而不該是如那許多尋常女子一般,嫁人後便是相夫教子,生生磨掉了她的劍意。”
陸小鳳聞言,想了想,卻是有些愣住了。
“嗯……這麼說來,”一直安靜的聽著,沒怎麼開口的玉天寶突然出聲插了一句,饒有興趣的盯著西門吹雪笑道:“西門莊主送給覺非的那支簪子,圖樣便是仿照著她的千葉長生劍所打造的?”
西門吹雪聞言,微微頷首,心中卻是有些困惑不解,玉天寶突然問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玉天寶以手握拳,輕輕的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然後才微微笑道:“西門莊主喜歡的,究竟是覺非的劍,還是覺非的人,這種事情,旁人是看不透的,莊主還是慎重些為好……”
陸小鳳原本還在欣喜於一向冷情的西門吹雪,難得也有動了心的時候,甚至連簪子都送出去了。聽了玉天寶意有所指、暗含擔憂的話,卻是心中一震。
陸小鳳認識西門吹雪許久,自然知道,此前,他的生命裡,除了劍,幾乎很少再有別的東西,依照玉天寶所言,若說是西門吹雪因為葉覺非的劍法卓絕,方才把目光專注的放在她的身上,陸小鳳是一點都不會感到奇怪的……
因為西門吹雪以往的行事風格,對於西門吹雪是因為“見獵心喜”,才漸而喜歡上葉覺非這種可能性,陸小鳳完全是越想越覺得靠譜……
正如西門吹雪剛剛所言,在他看來,葉覺非的劍意很好,所以西門吹雪希望留住它,並且覺得,若是覺非隨意嫁個男人,那份難得的劍意說不準就會在日復一日的油米柴鹽中消磨殆盡,所以為了以防萬一,西門吹雪決定娶了覺非……
略微愣神了一會兒之後,陸小鳳頓時就被自己腦海裡的推測給徹底驚呆了,如同一隻要被人扔進開水裡的大公雞一樣,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幾乎是脫口而出道:“你不能只是因為覺非的劍法好,就打定主意想要娶人家啊!”
“……”本來是回房間之後,看到桌案上擺著的打算過幾天派人送去江南花家,主要是給花家二老的禮單,葉覺非想到了之前承蒙花滿樓照顧的玉天寶,便又折回來打算詢問一句的,卻沒想到,人還沒走到門前,就聽到陸小鳳面對西門吹雪時,這麼擲地有聲、堪稱“晴天霹靂”的一句話。
葉覺非的嘴角有些忍不住的微微抽了抽,因為尚有些距離,料想屋子裡的三個人並不曾聽到她的腳步聲,索性便又折了回去,權當做不曾聽到罷了,也免得所有人為此尷尬……
葉覺非雖然心不在此,不過,有人送給自己一支簪子,而且,上面的銀杏葉裝飾,還是完全比照著自己的那兩柄劍上的金色銀杏葉悉心描摹出來的,縱使無情,面對旁人對自己這般細心細緻的禮物,哪個女子心裡能沒有半點波瀾?
更何況,葉覺非並非無情,便是之前從來不曾想到,看到簪子上面的銀杏葉,心思自然也有些不自覺的柔軟……
只可惜,恰巧又聽到了陸小鳳這句極其“振聾發聵”的“真知灼見”,葉覺非原本終於已經有些對上了的心思,瞬間便又循著陸小鳳那詭異莫測、超脫凡人的思路,給徹底想擰了。
西門吹雪本就是愛劍之人,他對劍道一途的專注,更是被葉覺非看在眼裡。西門吹雪和葉覺非兩人雖然劍道截然不同,但是,對劍的喜愛,以及誠心於劍的心意,總是相通的。
如此想來,因為自己的劍術,西門吹雪才會對自己另眼相看,同樣,也因為那些銀杏葉,俱是自己輕重二劍上的裝飾,以西門吹雪對劍的專注執著,記下堪稱是當世無雙的兩柄劍劍身上的銀杏葉圖案,甚至能夠不差分毫的描摹出來,也就顯得不足為奇,甚至可以說是理所當然了……
相通之後,葉覺非也輕輕的舒了口氣,轉身腳步輕巧的回了房間,心平氣和的在床上躺下身來,安心的閉上眼睛,打算先睡一覺再說。習武之人,雖然熬上兩天並不礙事,但是,卻多少有些傷神。昨夜是除夕,葉覺非心中想家,才會在天澤樓前的臺階上做了整整一夜。不過,身體終究是自己的,總要自己珍惜……
院中的落葉,被寒冷的北風舞起,帶著幾分蕭瑟,卻也隨意而曠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