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覺非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她是真的不曾料到,宮九竟然會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微微愣了一下之後,葉覺非才開口笑道:“既然九公子會主動同我談起此事,莫非九公子手中已經有了線索不成?”
宮九手中輕輕的握著茶杯,微微頷首,淡淡道:“的確有些線索,想來葉姑娘對這件事也會同樣感興趣才是。”
葉覺非微微莞爾,坦然說道:“這個自然。只是,究竟是什麼線索,九公子不妨說來聽聽?”
宮九並沒立即說話,手裡握著茶杯,微微抬起手來,直接將那杯茶緩緩的傾倒在了桌上。
微涼的茶水順著桌面緩緩流動,淌出一小道水流。
葉覺非避開茶水流動的方向,她當然明白,宮九所說的證據,一定與這桌上的茶水相關,只是,一時半會兒之間,她卻並未想到宮九所要表達的究竟是何意。
看到葉覺非靜默不語,卻微微蹙起了眉,宮九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已經空了的茶杯,修長的手指輕輕的點在茶水流動的方向上,眼看著桌面上的一小灘茶水中,幾片茶葉順著水流的方向緩慢移動。
葉覺非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整個人登時便怔在了那裡。
良久,葉覺非才側過頭來,輕聲笑道:“原來如此。”
不管是陸小鳳還是宮九,他們發現中原鏢局的那批金銀珠寶,都是從海上漂著的木魚中取出來的。
木魚材質輕薄,海水的浮力又大,便是木魚裡裝滿了金銀珠寶,卻依舊能夠漂浮在海面上。而海浪的方向,對於那些經常飄在海上討生活的老舵手來說,更是絕不陌生的事情。
想到自中原鏢局一案發生直至今日,已經過去了這些天的時間,宮九身為太平王世子,不管是手下的可以使喚的人物、還是追回那批銀兩的急迫心情,都比自己要重上許多。
既然已經想到了利用漂在海上的木魚和佛像、透過海浪或者是海水中的暖流來運送這批金銀珠寶,在葉覺非看來,宮九不大可能等到現在還不動手去追索那批鏢銀的下落……
想到這裡,葉覺非心中微微一動,抬起頭來對宮九微微正色道:“九公子心思靈活,覺非望塵莫及,只是不知道,九公子是否已經找到了那批鏢銀的下落?”
宮九眼睛一眨也不眨,直接信口胡謅,輕飄飄的一笑道:“單純依靠海浪流動的速度,雖然終究比不上楊帆行進的船隻。只是,當我意識到中原鏢局的那批鏢銀已經在海上的時候,想要再去把那些金銀珠寶悉數截下來,已經是來不及了。”
葉覺非看著宮九精緻漂亮、卻銳利如刀鋒的漆黑眼睛,只是靜靜的聽著他說話。
宮九神態自若的任由她打量,只是道:“當時我正在海上,見到那些木魚和佛像之後,自然也有命人前去打撈,可惜,盛裝木魚和佛像的木箱子很多都已經碎裂了,那些木魚更是四散在大海中,想要悉數找回,談何容易!?”
葉覺非微微垂下眼睛,輕輕的彎起嘴角,淺笑道:“那倒是要問問,這筆鏢銀,九公子究竟已經找回來多少了?”
宮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後輕輕嘆了口氣,直接道:“恐怕還不到一成!”
葉覺非聽了,又是一陣默然無語,她自己也覺得,宮九在海上乘船的時候,能夠恰巧“撿到”木魚,甚至還派人前去打撈。而陸小鳳和玉天寶兩人在海中遇難,竟然也能“撿到”木魚,由此看來,那些飄在海上的木魚,恐怕早就已經四散了,縱使知道了鏢銀的下落,如今想要把那些不知道飄了多遠的木魚全部追回來,恐怕短時間內也是難以解決……
想到這裡,葉覺非也有些頭疼,她倒是不怕鷹眼老七他們那些保人不把追不回的銀兩賠給她,只是,想著會有那麼多的金銀珠寶飄在海上,甚至沉入海底,葉覺非的心裡多少就有些遺憾了,當真是暴殄天物……
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之後,葉覺非又道:“既然九公子已經追查到了一部分鏢銀,今日前來尋我所說的一起去找尋鏢銀的說辭,恐怕就顯得不那麼正要了。九公子今日前來,究竟是所為何事?”
宮九稍稍正色道:“雖然還未到約定好的四十日之期,只是,事情緊急,我欲前往太行山下,再見見鷹眼老七等人,詳細商討此事,葉姑娘與此事牽連甚深,不妨與我同行?”
葉覺非的面上多多少少浮現出有幾分猶豫之色,半響才輕輕道:“九公子若是有訊息告訴鷹眼老七,不管是派人傳話、還是飛鴿傳書均可,何必非要親自走這一趟,而且,還特意要拉上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