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所念之語句,趙敏一聽便知是莊子的文章,只見他臉色凝重,苦思苦想,似已入冥。趙敏不便相擾;略一沉吟,便向宋遠橋居處疾步走去。
路過紫霄宮三清殿時,卻見武當諸俠和小昭等人均集在此間,商議今日對付冷麵人之事。趙敏當即入內,與眾人見過之後,便對宋遠橋道:〃宋師叔,無忌他整夜未眠,口中喃喃念著莊子的文章,依稀與武功有些關聯,可卻又參詳不透,可否請師叔前去點撥一番?〃宋遠橋乃武當七俠之首,自愛子宋青書行不義被斃之後,掌門之職由二俠俞蓮舟擔任,他自己便深居簡出,精研易理和老莊哲學,若論此道,當世恐無出其右了;趙敏此請,當真找對了人。
宋遠橋此時年逾七旬,鬚眉均白,神情更顯沖淡平和,聞言〃哦〃了一聲,便對俞蓮舟道:〃無忌孩兒難說又悟得一門驚世神功,老朽便前去先睹為快,此間之事,便請掌門師弟和各位多費心了。〃俞蓮舟對宋遠橋極為尊敬,聞言起身道:〃師兄放心前去,此間雜事,我等相機調處便是。〃宋遠橋道袍一拂,不一會便到了張無忌沉思之處。
卻見張無忌臉上忽憂忽喜,一會兒又疑惑不得,早已進入神遊之境。宋遠橋微微一笑,便立在旁邊細觀。
張無忌此時已然發覺,適才口中所念經文之要旨,與〃九陽真經〃的總綱:〃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實有異曲同功之妙,二者雖闡發不一,但〃順其自然〃的宗旨卻不爽分毫。
張無忌面現沮喪之色,雖然發現兩本經書道理同一;但自己並不能進一步深發開來,還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張無忌忽又想起莊子〃逍遙遊〃篇中的兩句經文:〃乘滅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辨,以遊無窮。〃心想,古傳列子能御風而行;莫非真有此事麼?張無忌站起身來,凝神辨別大自然的氣息,企圖找到自然的脈律,好駕御之,他正好面對宋遠橋,但卻目無所見,此刻張無忌的五官俱已失去作用,僅憑感官來感應自然。
便在此時,張無忌感到一陣微風拂來;他清楚地感覺到微風氣流的流動,身體不由自主地隨風而起;御風飄行數丈,直看得宋遠橋目瞪口呆,誰知〃叭嗒〃一聲,張無忌摔落於地。
方才並非御風而行,不過是使輕功貼著氣流飄動而已;當勁道消失之時,微風怎能託得住張無忌這幾十斤重的身軀,自然摔倒於地。張無忌經這一摔,疑惑地搔了搔頭,卻瞥見宋遠橋臉色凝重地端視著自己。
張無忌一驚,急忙爬起來參見,宋遠橋沉聲道:〃無忌,你已誤入歧途,速將你的思路說來。〃張無忌凜然失驚,遂將昨日的所思所想,盡數講了出來。
宋遠橋聽完後道:〃莊子和〃九陽真經〃的作者,俱是學究古天人,這便是所謂英雄所見略同,殊途同歸之明驗!這兩位博學之人,一文一武,你欲將他們融匯,思路是對的,據傳說,寫〃九陽真經〃的,乃少林寺一位得道高僧,他本人並不會武功,卻創下了'九陽神功'這等精深內功,難說便能從莊子這位得道高人的文章當中,窺見武學的另一天地。但你方才想御風而行,卻墜入方人術士違背大道之途,這皆因你對經文理解有誤之故。莊子所言'天地之正'的'正',乃指自性之性;'六氣'並非單純的氣流,而是指陰、陽、風、雨、晦、明;'以遊於無窮',是指人的意念可週遊於時間的無始無終,空間的無邊無際之中,而非指肉體而言,你斷章取義,怎能不誤事?〃張無忌汗顏無比地道:〃宋師叔教訓得是,小侄學識淺薄,多謝師叔指正。〃宋遠橋道:〃無忌,你的想法很有創見,令師叔也大開眼界。〃張無忌更加無地自容,道:〃師叔謬讚,小侄何敢克當?。
宋遠橋微笑道:〃無忌孩兒,休要妄自匪薄,內功一途,你遠勝於師叔,若論學識,師叔比你空活幾十載,自然多懂得點………〃他見張無忌又要謙讓,揮手阻止他,又道:〃你方才所說,我也覺得有理,莊子的文章之中,所隱含的大道,用於武功,似乎可以另闢蹊徑,如此罷,我講解經文原義,你以之同武功相聯絡,說不定如此便能快一些,今日尚有冷麵人冷施主上山,說不得,還得招呼一番。〃張無忌這才想起此事,便道:〃是。〃此時日上竿頭,將及正午了,宋遠橋不復多言,便道:〃老子的此段文章;可歸結為陰陽相濟,首尾相隨,君子處世;當隨時居中;不可有所偏廢。〃張無忌凝神靜聽,想不出與武功有何聯絡。
宋遠橋見狀,又道:〃養生篇乃是一位著名的屠戶與粱惠王的對話;梁惠王見屠戶分卸牛的肢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