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蒙古營帳中時,在察罕特穆爾靈堂之前,田豐已被剝光了上衣綁在一根旗杆之上,只待張無忌一到,便要拿田豐祭靈。
張無忌走入營帳中,跪地叩了八個頭,肅立一旁。
此時數十萬大軍早己軍容整齊,肅穆萬分地立在靈堂之前,寂靜異常。
田豐已知難逃一死,嘴巴兀自翕動不已,渾身顫抖,地下溼了一大灘,想是給嚇出尿來,蒙古人素來尊敬武士,如田豐這般,真是豬狗不如,無人正眼看他一眼,人人均為汝陽王不平,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他,又恐髒了手。
張無忌暗自罵道:〃你好歹也是統兵數萬,鎮守一方的將領,大丈夫死則死耳,何必如此丟人現眼,令同胞臉上無光。〃庫庫特穆爾右手執一柄尖刀,左手端一碗冷水,緩步走到田豐身前停住,左手將冷水潑在田豐胸前,右手一揮,只聽一聲慘叫,已將田豐一顆心臟生生剜出,隨即庫庫特穆爾用碗接住那心臟,入帳跪在察罕特穆爾靈前道:〃父王,孩兒今日為您報了殺身之仇,願你在天之靈安息吧!〃眾人全部跪下,為汝陽王默默祈禱。
庫庫問起張趙二人今後打算,二人道先回大都找歐陽妙手,然後再回武當山應付冷令,說起冷令,庫庫也是不知,卻對趙敏道:〃敏妹,聽說你手下的阿大、阿二、阿三也投奔了冷麵人,看來此人不易對付,可得小心在意。〃張無忌聽了這訊息,心頭不免沉重一分,二人正待告辭,忽報聖旨到,庫厙讓二人稍候,且聽聽是何訊息再走不遲。
不一會,庫庫回到帳中道:〃孛羅帖木爾攻進大都,要挾聖上,聖上無奈,只得封他做右丞相,並節制天下軍馬,聖上密旨著我進京護駕,咱們正可一路了。〃趙敏道:〃這是怎麼搞的?〃庠庫嘆道:〃這幾年幾位將領之間為擴充勢力,彼此間打得焦頭爛額,朝廷幾次為他們劃定界線,但孛羅帖木爾漠然無視,屢次首先挑起戰事,聖上震怒之下,便解去他的兵權,誰知他竟然抗命不從,率兵進犯京畿。〃趙敏道,〃這人膽子倒是不小!〃庫庫特穆爾苦笑道:〃近年來,對聖上膽大的,又何止孛羅帖木爾一人。難說哪日為哥的也會一怒之下,做出點犯上之事來。〃趙敏奇道:〃這卻是為何?〃庫庫逍:〃一言難盡,只覺得窩囊透頂,不說了,事情緊急,咱們即刻動身吧!〃庫庫特穆爾手下共有精兵六十萬,當下合在一起,旌旗連綿數十里,浩浩蕩蕩地向大都開去。
張無忌眼見這等陣勢,不由得搖頭不已,趙敏又沒好氣地道:〃怎麼啦?〃張無忌道:〃我真弄不明白,這麼精銳的兵馬,為何竟會吃敗仗?〃趙敏怒道:〃張無忌,這可有你一份功勞,你記好,以後如由我來寫元史,那奸臣傳裡,第一個便是你!〃張無忌在元順帝宮中導帝為非之事,在波斯總教中時,他以為坐在對面的是小昭,見小昭不開心,便將自已與元順帝的糊塗事一古腦講了出來,原想使小昭展顏一笑,誰知那個〃小昭〃卻是趙敏假扮的,事後兩人一直都未提此事。
張無忌此時見趙敏當真動怒,心道此事事關重大,不能形同兒戲,便正色道:〃敏妹,那日在波斯我講了那些事後,你對我道:'公子,你怎地如此糊塗?元朝亡也不亡,自有天定,你如此作為,實與奸臣無異!公子好不自重!'當時我確是認了錯,但說實在的,你父親汝陽王一直不被元順帝重用,皇上昏庸,早已有之,並非因我而始,如說我是奸臣,卻還夠不上。〃趙敏自知言重,但她心亂如麻,許多事情,誰是誰非,一時半刻之間也想不通,便長嘆一聲,與張無忌並轡而騎,卻都默默無語。
一路無話,將近大都之時,聖旨又到,而叛將孛羅帖木兒見庫庫特穆爾數十萬精兵逼近,部下毫無鬥志,俱一鬨而散,孛羅帖木爾見大勢已去,逃無可逃,便呆在王府中整日飲酒,強作歡樂,聖上便趁機將他殺了。
旨召庫庫特穆爾為元朝左丞相,節制天下軍馬,即刻進京見駕。
庫庫遂令兵馬駐紮京畿之外,帶了十八番僧,與張無忌和趙敏同進大都,入城之後,庫庫自去拜見皇上,張無忌和趙敏徑去尋歐陽妙手。
趙敏自幼生長於大都,於路徑甚是熟悉,過街穿巷,不一會便來到一座避靜的四合院門前,不待通報,便走將進去,張無忌尾隨其後,入了院門、但見四合院中央有一精巧靈秀的假山,四周廊角俱種了花草,顯得煞是幽靜清雅。
卻聽趙敏道:〃歐陽大師,今日又是哪個主顧倒楣了?〃裡屋傳來一陣哈哈大笑,一人道:〃可是郡主駕到了?〃語聲剛畢,人已走出,卻是一個年約四旬上下,面容頗為清癯的漢子,渾身上下,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