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嬌小的身軀在從天而降的巨大戰戟面前,宛若螻蟻面對大象。
結果也相差無幾。
莫說一個囫圇個兒的人。
就是‘小榭聽雨’與‘春風得意’兩間包廂,都彈指間灰飛煙滅了。
解閨璧只聽見四周雜亂聲響不斷。
賓客驚慌失措奔逃驚呼之聲;
穹頂、大梁碎物墜落的‘叮叮哐哐’,雜亂墜物聲響;
兩間包廂被擊碎後,那碎木、碎石好似流星火雨,四處迸射。
‘嗖嗖’聲忽遠忽近。
滿場賓客多狼狽竄逃。
而,卻有一人,懷中護著一位少女,單手拎著桃紅外袍。
遇亂石,便見外袍‘刷刷’輪轉,好似一張剛柔並濟之盾牌。
卸掉飛濺碎物的力道,隨之借力一甩,全部掃到無人所在之地。
便是如此混亂之地,這人護著一個女子,還能宛若在自家後花園閒庭信步。
修為當真深不可測。
知道解閨璧再聽不見,‘嗖嗖’的碎物飛射之聲。
吉道天方才站定。
“你先回去。”
他說話素來不多。
解閨璧面上的緋紅,確是一路燒到了修長白皙的脖頸。
“……你,先放手。”
這人小臂還緊緊紮在她腰上,她走哪去?
聞言,吉道天神色沒半分不自然。
立即將箍著解小姐小蠻腰的手,背在了身後。
看來像是剛才在想什麼事,便沒留神這事兒。
解閨璧離開拉開跟他距離,走出幾步,又掉頭回來:
“你不走?”
“不走。此地主人將至,我好歹‘討’了一身‘宮色’的衣裳穿。”
“於情於理,也要跟主人家說清剛才的事。”
解閨璧這才快步離開。
她心跳快若擂鼓。
細想起來,剛才一幕幕發生的實在太快。
以至於她現在還糊塗著。
到了一層,先前接待他們的那位小管事,什麼都沒問。
直接引著解閨璧,快步出了珠光寶氣閣。
解小姐提著裙襬,跟在小管事身後,此刻腦子還有點懵。
突然,走在前面的小管事,突兀地駐足,雙手執禮,躬身就拜。
正前。
一名三十年歲上下的男子面若寒霜,一身正紅色華袞,腳蹬絳色血螭靴。
手持血玉方天戟,頭戴紅玉冠。
舉步走向前聽沉悶的步伐聲。
那戰戟尖刃輕擦青磚地面,發出‘嘶嘶’輕響。
倘若解小姐方才見到了那天降巨刃,破穹頂,碎包廂。
那此刻,她未必能如此鎮定。
來者正是宮無敵。
莫說這珠光寶氣閣的小管事,恭恭敬敬地拜向來人。
單說此人這一身‘紅’。
早有聞,這樣的‘宮色’,可不是等閒人能穿的。
解閨璧忙垂下頭,不敢細瞧來人。
迎面走來的人目不斜視,刃尖拖在地上,卻在與解閨璧擦肩而過時駐足。
他這一停,差點把黃衣的小管事嚇出一聲冷汗。
便聽宮無敵寒聲道:“宮常白,再如何,也是宮氏的人。”
“他在這閣內丟了性命,此事尚未查清,你珠光寶氣閣膽敢隨意放人離開?”
“可知‘死’字如何寫?”
話到最後,殺意畢露。
大修行者的靈威鋪天蓋地壓向二人。
【道兄,那女子與我同來,與道兄族人被殺一事無關。】
“哼。”
男子冷哼一聲,衣襬‘唰’地一撩,入了珠光寶氣閣。
解閨璧:“……”
她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打了個滾兒回來。
匪迦就在不遠處的角馬車上瞧著。
見此,搭在腰間馬鞭上的手才放了下來。
就方才那一句話的功夫,解閨璧額頭細細汗珠布了一層。
跑起來風一吹,掛的後背也涼颼颼的。
眼下不是說話的功夫,解閨璧鑽進車廂,匪迦就抽出馬鞭一揮,趕著角馬直奔羊肉巷。
解小姐進了車廂才瞧見解酒人事不知,似是被人隨手扔在車廂內。
解閨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