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一人。
身高七尺,面若冠玉。
額心鴿血般的啟靈玉若隱若現。
兩排桃紅衣的修士雙目灼灼看著來人,齊聲高呼:“恭迎少城主回府!”
聲音此起彼伏,振聾發聵。
宮無敵單手負在身後,目不斜視,一步一印,直登九十九階青石階。
直到宮無敵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硃紅莊嚴的城主府大門後。
列隊相迎的兩列修行者才敢長長撥出一口氣。
剛才,他們愣是被壓制的呼吸都不通暢。
宮在康親自走出正堂,喜迎自學宮歸來的愛子。
他揹著手。
身材略微發福,面上續著不長的山羊鬍。
此刻笑的幾乎看不見眼,眼尾帶著幾條略深的魚尾紋。
“我兒……”
看著比自己高大一個頭的兒子逆著光,一步步走向自己。
城主一肚子舔犢情深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自家麒麟兒一句話給堵在了喉嚨裡。
“父上,急招我回府,令學休沐課一日,是否欠妥?”
對上自己這個一板一眼的兒子,身為一城之主的宮在康也只是尷尬地笑了兩聲。
“這不出了事,為父左右思量,還是你回來坐鎮,為父最放心……”
宮城主顧及左右而言他,話鋒一轉,“要不,先去看看你娘?”
毫不意外被宮無敵義正言辭地拒絕,“不必,先處理城內政務要緊。”
“此後,孩兒自當去與母上問安。”
宮城主厚實的手掌輕拍了拍兒子背脊。
父子倆一道走入正堂議事。
少城主鮮少回城主府。
一年到頭更多時間是在學宮潛心修行。
宮城主入了門,另一隻隨手一揮,正堂門窗紛紛‘啪啪’合上。
這門窗邊框都鑲嵌了石師盟出產的‘隔音石’。
再無第三人可聽見父子倆的談話後,宮在康才老懷甚慰道:
“去年嫡系族宴,我兒還是煉氣化神九品。
如今一年過去,便已達到‘化玉開府結丹’之境。”
“如此,今年你我父子回首府祭祖,定叫那些老頑固氣的一魂昇天,二魂出竅,哈哈哈!”
宮無敵去微微搖首,“【富貴安常在,無爭樂逍遙】,我之修為越高,只怕我族嫡系族老越是寢食不安。”
宮城主落於左側主座。
他想拉著兒子坐在自己身側,卻被宮無敵義正言辭拒絕:“那裡是母上座位,兒不敢僭越。”
宮城主瞪著眼,佯裝強硬道:“你娘不是不在?”
宮無敵一板一眼道:“規矩便是規矩。”
宮城主無奈,面對修為已然超過自己的愛子,滿目的複雜。
既欣慰,又有英雄遲暮,後浪拍前浪的感傷。
宮在康收起這複雜的心情,直言正事:“昨日之事,我兒應還不知……”
於是,宮城主三言兩語,敘述了昨日解石宴上‘戲劇’的一幕。
“父上說那十品苑坐堂的石師,乃是我宮家人?”
“不錯,人我已扣下了,一問三不知。呵,倒是典型的‘宮家人’。”
宮在康笑眯眯說道,一如既往的笑容,但此時看著卻是說不出的嘲弄。
“用‘尋真牌’驗過?”
“自然,確確實實是一問三不知。”
這很宮家。
說起來,跟宮家格格不入,一點都不像宮家人的,反倒是他們父子倆。
宮無敵手指輕點手邊茶几。
“父親心裡可是有懷疑物件了?”
宮在康嗤笑一聲,“跟蒼蠅似的盯著綠石不放的,不是白衣的就是……”
他意有所指,抬手指向西北。
宮無敵周身氣勢陡然一變,聲音也寒了下來,“此乃我宮氏之地,宵小安敢如此欺我?”
他正是年輕氣盛時。
遇上這種被人‘欺負上門’的事兒,原沒他老謀深算的老子沉得住氣。
“父上且安心,今日起,孩兒坐鎮城主府。且看安有宵小再犯!”
說罷,他渾身罡氣如水滴入湖,精純的能量化作氣波,泛起陣陣漣漪,四散開來。
城主府上空,一巨大戰戟虛影沖天而起,直上凌雲霄。
威震方圓八百里,若有心神不軌者,皆被戰戟虛影的肅殺之氣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