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期已到,裴子衿閉了閉眼,看了那些藥材一眼,手捏成拳頭,他無用,配不出解藥,也無顏留在王府中了,背起本就沒多少物什的包袱,最後留戀地看了看幽闌院,毅然走了出去。
或許出去遊歷一些地方,反而可以研究出解開又三奪魂的方法,卻不想到了王府門口見園林凌亂,珍貴瓷器摔了一地都是,下人們慌亂奔走,而上官瑾一向精心護養的牡丹此刻也垂敗著,毫無生機。
這是怎麼了?
“公子,我們快點離開,王府保不住了!”
看上去圓滾肥胖的張嬸身手卻很是敏捷地趕了過來,面容是從所未見的緊張神色,裴子衿皺了皺秀氣的眉,輕聲詢問。
“張嬸,究竟怎麼了?”
“公子,攝政王……快死了,王府抄家了,我們快走吧,殿下一早上就不見了蹤影,奴也尋不到他。”
張嬸的胖臉間呈現出與她非常不相符合的沉思,而裴子衿在聽見她這句話時,卻驚訝得長大了嘴巴,攝政王……快死了?怎麼可能?不會的,不會的,她怎麼會死?
“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身體彷彿不受控制的抓住張嬸的衣襟問道,此刻王府外湧進大量官兵,層層將王府包圍住,其中一個將領模樣的青年人上前一步,向裴子衿行了一個禮。
“裴公子,攝政王上官瑾疏離值守,藐視皇權,現已飲下烏霜,攝政王府查封,還望裴公子合作,退出攝政王府。”
裴子衿聞言一愣,烏霜……她,怎麼可能飲下那般劇毒?
“哼,本王還未死呢,就想查封我攝政王府,莫不是狗仗人勢?”
上官瑾有些虛弱卻仍然堅定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裴子衿欣喜回頭,卻看見花隱言抱著上官瑾踏下馬車來,眉宇之間全是對懷裡人的憐惜,心口莫名的一疼。
而上官瑾倦著面容,那細膩的面板越加的蒼白,原本不染自紅的唇此刻卻是一點血色也無,衣襟上的點點血跡讓人喘不過氣來,裴子衿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可動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將領聽上官瑾這般一說,曬得黑黝黝的剛毅面孔染上一點尷尬的紅,對著上官瑾恭敬道:“王爺,屬下陳誠,實在抱歉,皇命難為。”
上官瑾看著那將領,呵,倒也是忠誠,從花隱言懷裡掙扎著下來,朝著那將領點點頭:“雖說本王落魄了,但王爺的封號卻還在的,骨子裡流的也是皇家的血,這攝政王府是生養本王的地方,就是查封也得本王死了後!”
陳誠想了會,烏霜毒發是午夜間,也差不了多長時間,便率領將士退後三里,等天明再來查封王府,算是他對於昔日戰神的一次尊重。
上官瑾腳步踉蹌地向前面走去,目光所觸之處,沒有祈凡的身影,那傢伙,可真是無情啊。
裴子衿見上官瑾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心疼得越加厲害,捏緊了拳頭,那月牙形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他卻絲毫沒感到疼痛。
不顧張嬸在一旁的阻攔,他還是隨著上官瑾的腳步來到了瑾園……
而另一邊,荒山漠野,祈凡駕著一匹雪白的馬向王府趕去,那一向溫玉的臉龐第一次染上焦急之色,身上的傷口還滴著血的,染紅了一襲白衣飄袂。
那人不願出來,說是時機未到,他也沒有辦法,只留下錦囊一隻,說是等見到上官瑾才能拿出來看,也不知他是在弄什麼奧妙。
上官瑾危在旦夕,即使是他算無遺漏,也沒有辦法能夠救出上官瑾的,若說世間還有一個人可以解開又三奪魂之毒,就只能是他了。
釋氏一族,徒留了他釋玄玉一人,祈凡知他心中悲苦,若不是心中還留著使命,怕是現在也不願活下去了吧?
上官瑾嘆了一口氣,拾起地上殘敗的牡丹花,原來她是不喜歡牡丹的,可後來恢復記憶才知道,為何她每一件物什上都帶有牡丹。
花,是吝嗇的。饒是美麗的玫瑰也帶著刺,而妖嬈的竹夾桃也是有毒的,世間越是美麗的花越是吝嗇綻放它的美。唯有牡丹,開得忘我,開得絢麗。
它毫無保留地向世人綻放著它的美,花開的時候最珍貴,花落了就枯萎。最是人間富貴花,其實就是這般意思吧,它的付出從來都沒想過回報。
回頭向身後看去,花隱言,裴子衿……這兩個男子……勉強地笑了一下,緩緩地拉下了綰住青絲的玉簪,瞬間,潑墨長髮飛揚在空中,如同牡丹在妖嬈的綻放這瞬間的光輝。
花隱言和裴子衿二人張大了嘴巴,他們沒有看錯?上官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