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你覺得,朕要是早知道,會讓他們耍朕那麼久?”
赫連徙辰一雙眸子裡淡漠,但能清楚倒映出人影來,不是一片暗沉。他垂眸說道:“皇上這一局棋,布得真是巧妙。”
我眯了眯眼睛,目光掃過赫連徙辰:“無謂,你只需要記得朕與你的交易罷。”
“我當然記得,也望皇上也莫要食言。”赫連徙辰一挑眉角。
赫連徙辰話中的微帶嘲諷,我也只是釋然一笑,不再多說。
我一直看著窗外,直到赫連徙辰離開我也沒有收回目光。一切,就要結束了,都看造化罷。
我輕嘆,開口道:“伊沁,你還要在那裡站多久?”
短暫的沉默後,門外傳來一道溫和的女聲,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皇上,伊沁的心,從來都是屬於您的。”
我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笑道:“朕不知該如何相信你的忠心。”
“……伊沁,自會證明。”
我不說話。半晌,伊沁淡淡道:“伊沁告退。”
夜幕降臨,月上西梢,淒冷光輝撒下,把整個皇城籠罩在一層朦朧之中,無數暗流湧動就此掩埋。
我披上明黃色的龍紋長袍,戴上雕龍的發光。
“咔噠。”有人從窗戶躍進,我沒有回頭,依舊整理著自己的衣領。
方辰低下頭,沉聲道:“皇上,萬事俱備。”
我的手微微一頓,拿在手上還未繫上的腰帶差點掉下。我說道:“好,包圍將軍府,就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全部拿下。”
我的話語十分平靜,透露出淡漠。這幾年來,果然越來越像個皇帝了。
“皇上,不過方將軍好像察覺到了。正在往回趕,若是阻擾到了,該如何?”方辰說。
我渾然不在意:“抗旨不尊,該當何罪?”
方辰愣了愣:“屬下明白了。”
我離開寢宮,我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走到大殿上,四處金碧輝煌,硃紅色的柱子上盤踞著蟠龍,寶石鑲嵌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一步一步踏上臺階,離那龍椅越來越近。就是這把椅子,讓多少人爭破了腦袋,搭上了性命,這臺階,是由無數白骨所搭建的。
我撫上冰涼的龍椅,自嘲般笑笑:“你看過多少春秋換代,是否也會無言悲泣?”
我撩起長長的衣襬,轉身面對著殿堂,坐在了龍椅上。我深呼吸一口氣,怎麼連鼻子也有些發酸呢?摸了一把臉,卻什麼也沒有。
“秦琰,老子真他媽的累。”
“……我知道。”秦琰走近我,低下頭,幾縷長髮從耳畔處垂下,碰到我的臉有點癢。秦琰的眼中一片暗沉,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我卻在裡面看見了悲傷與痛心。
他抬起我的下巴,嘴唇覆上,細細舔舐,似在描繪我的唇形,遲遲沒有撬開我的牙關。
我被他磨磨唧唧搞煩了,當即就扣住他的後腦勺。
我在咬他,絕對沒有留情,很快就嚐到了血腥味,有我的,有他的。
最終是我先放開,我盯著他的臉,在燭火的映照下那張謫仙般的臉並不是那麼真實。我抱住他的脖子,腦袋埋在他的胸口,我的雙肩在微微顫抖。秦琰垂下眼瞼,手環過我的腰肢,讓我們的距離更為接近。
不要再離開了。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秦琰一向淡然的表情終於鬆動了,有悔恨,有悲傷,有無奈。最後,他乾脆閉上了眼睛。薄唇啟:“阿溯,這場博弈,終究要分出勝負了。”
“……嗯,等結束後我們就私奔吧。”
秦琰道:“……私奔去哪裡?”
我想都沒有想,話就脫口而出:“去隱歸山林,我種地,你紡織吧。”
“噗。”秦琰忍不住,終於笑了出來,“還可以去周遊天下。”
“我沒錢。”
“正巧,我的錢很多,金山銀山都可以揮霍。”秦琰說得一本正經。
我靠在秦琰的懷裡,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只覺得很舒服。但沒睡多久,就被秦琰給喊起來了,畢竟現在事情還沒有結束。
我揉了揉眼睛,只能離開大殿,乘上早已備好的馬。天還未亮,一片灰濛濛。
離開皇宮,陳安還有一干侍衛跟在我的身後。還沒有到將軍府,就可以聽到方將軍的大聲質問。
“為什麼?!我一生為了整個西涼,征戰沙場,保家衛國!如今皇上竟要抄我滿門?!”方將軍雙眼赤紅,無奈卻被侍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