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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說,你不用怕,我也不會鬧出去的,你只要告訴我我絕對不會連累你的。雁兒還是搖頭。頌蓮於是開始提示。是毓如?雁兒搖頭。那麼肯定是梅珊了?雁兒依然搖頭。頌蓮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了。是卓雲吧?雁兒不再搖頭了,她的神情顯得悲傷而愚蠢。頌蓮站起來,仰天說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我早料到了。

陳佐千看見頌蓮眼圈紅腫著,一個人呆坐在沙發上、手裡捻著一枝枯萎的雛菊。陳佐千說,你剛才哭過?頌蓮說,沒有呀,你對我這麼好,我幹什麼要哭?陳佐千想了想說,你要是嫌悶,我陪你去花園走走,到外面吃宵夜也行。頌蓮把手中的菊枝又捻了幾下,隨手扔出窗外,淡淡地問,你把我的蕭弄到哪裡去了?陳佐千遲疑了一會兒,說,我怕你分心,收起來了。頌蓮的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我的心全在這裡,能分到哪裡去?陳佐千也正色道,那麼你說那蕭是誰送你的?頌蓮懶懶他說,不是信物,是遺物,我父親的遺物。陳佐千就有點發窘說是我多心了,我以為是哪個男學生送你的。頌蓮把手攤開來,說,快取來還我,我的東西我自己來保管。陳佐千更加窘迫起來,他搓著手來回地走,這下壞了,他說,我已經讓人把它燒了。陳佐千沒聽見頌蓮再說話,房間裡一點一點黑下來。他開啟電燈,看見頌蓮的臉蒼白如雪,眼淚無聲地掛在雙頰上。

這一夜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特殊的一夜,頌蓮像羊羔一樣把自己抱緊了,遠離陳佐千的身體,陳佐千用手去撫摸她,仍然得不到一點回應。他一會兒關燈一會兒開燈,看頌蓮的臉像一張紙一樣漠然無情。陳佐千說,你太過份了,我就差一點給你下跪求饒了。頌蓮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舒服。陳佐千說,我最恨別人給我看臉色。頌蓮翻了個身說,你去卓雲那裡吧,反正她總是對人笑的。陳佐千就跳下床來穿衣服,說,去就去,幸虧我還有三房太太。

第二天卓雲到頌蓮房裡來時,頌蓮還躺在床上。頌蓮看見她掀開門簾的時候打了個莫名的冷顫。她佯睡著閉上眼睛,卓雲坐到床頭伸手摸摸頌蓮的額頭說,不燙呀,大概不是生病是生氣吧。頌蓮眼睛虛著朝她笑了笑,你來啦。卓雲就去拉頌蓮的手,快起來吧,這樣躺沒病也孵出毛病來。頌蓮說,起來又能幹什麼?卓雲說,給我剪頭髮,我也剪個你這樣的學生頭,精神精神。

卓雲坐在圓凳上,等著頌蓮給她剪頭髮。頌蓮抓起一件舊衣服給她圍上,然後用梳子慢慢梳著卓雲的頭髮。頌蓮說,剪不好可別怪我,你這樣好看的頭髮,剪起來實在是心慌。卓雲說,剪不好也沒關係的,這把年紀了還要什麼好看。頌蓮仍然一下一下地把卓雲的頭髮梳上去又梳下來,那我就剪了,卓雲說,剪呀,你怎麼那樣膽小?頌蓮說,主要是手生,怕剪著了你。說完頌蓮就剪起來。卓雲的烏黑松軟的頭髮一絡絡地掉下來,伴隨著剪刀雙刃的撞擊聲。卓雲說,你不是挺麻利的嗎?頌蓮說,你可別誇我,一誇我的手就抖了。說著就聽見卓雲發出了一聲尖厲刺耳的叫聲,卓雲的耳朵被頌蓮的剪刀實實在在地剪了一下。

甚至花園裡的人也聽見了卓雲那聲可怕的尖叫,梅珊房裡的人都跑過來看個究竟。她們看見卓雲捂住右耳疼得直冒虛汗,頌蓮拿著把剪刀站在一邊,她的臉也發白了,唯有地板上是兒絡黑色的頭髮。你怎麼啦?卓雲的淚已奪眶而出,她的話沒說完就捂住耳朵跑到花園裡去了。頌蓮愣愣地站在那堆頭髮邊上,手中的剪刀當地掉在地上。她自言自語他說了一聲,我的手發抖,我病著呢。然後她把看熱鬧的傭人都推出門去,你們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給二太太請醫生去。

梅珊牽著飛瀾的手,仍然留在房裡。她微笑著對頌蓮看,頌蓮避開她的目光,她操起蘆花帚掃著地上的頭髮,聽見梅珊忽然格格笑出了聲音。頌蓮說,你笑什麼?梅珊眨了眨眼睛,我要是恨誰也會把她的耳朵剪掉,全部剪掉,一點不剩,頌蓮沉下了臉,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是有意的嗎?梅珊又嘻笑了一聲說那只有天知道啦。

頌蓮沒再理睬梅珊,她兀自躺到床上去,用被子把頭矇住,她聽見自己的心怦然狂跳。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對那一剪刀負不負責任,反正誰都應該相信,她是無意的。這時候她聽見梅珊隔著被子對他說話,梅珊說,卓雲是慈善面孔蠍子心,她的心眼點子比誰都多。梅珊又說,我自知不是她對手,沒準你能跟她鬥一鬥,這一點我頭一次看見你就猜到了。頌蓮在被子裡動彈了一下,聽見梅珊出乎意料地開啟了話匣子。梅珊說你想知道我和她生孩子的事情嗎?梅珊說我跟卓雲差不多一起懷孕的我三個月的時候她差人在我的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