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今日的午覺睡得時間很短,醒了之後便叫了焦嬤嬤來給她松筋骨。
焦嬤嬤用溫水淨了手,屋子放了兩大銅盆的冰塊,又有小丫鬟站在那搖著扇子,沁涼舒適,可她一番敲敲打打下來身上仍是冒了汗,便又用涼水浸了會兒手才敢來服侍王氏起身,蹲下身去,她看到王氏這會子穿的正是她前兩日做的如意頭軟底鞋,鞋面上用金絲線繡著金魚嬉戲。
“這梳的是蝶髻呀”,王氏坐在梳妝鏡前側臉說道:“母親在時,最愛梳這個髮髻,遠遠從後面看去,直像只漂亮的蝴蝶。”
焦嬤嬤選了支鬧蛾金釵給王氏看,王氏點點頭:“嗯,剛好配,就是還缺一對簪花。”
焦嬤嬤一笑:“奴婢今兒早聽幾位小姐說木槿花開了,就打發人採了幾朵來,正是看見那花,奴婢才想起了這蝶髻。”
王氏滿意的笑了笑,說:“花呢,拿進來,叫我自己挑兩朵,這天兒熱的,想去園子裡賞個花也不成,就擺在屋子裡看看吧。”
焦嬤嬤答應一聲,白露便喊了個小丫鬟進來,小丫鬟提著一籃子木槿花,鼻尖上還微微冒汗,王氏選了兩朵,隨口問:“這木槿花摘的倒好,都是才開的,山丹和七月季也開了嗎?”
小丫鬟脆聲答道:“山丹也開了幾株了,不過奴婢瞧著有幾株剛打了苞的,估摸明後兒才開,山丹愛招蜜蟲,奴婢請花園的嬤嬤們先料理一下,然後明兒一早去採來,開的時間長些;七月季還沒吐骨朵呢,約著還得一旬功夫。”
王氏看她答得甚是伶俐,心下點頭,吩咐白露:“找個相襯的瓶子插起來吧。”
白露上前接了花,道:“配個白瓷瓶倒好,不過東西在龔嬤嬤那收著呢,等下她回來奴婢就去。”
王氏又隨手指了指那小丫鬟:“賞她把果子吃,再賞碗冰鎮梨子汁,看她熱的。”
小丫鬟忙跪下謝賞:“奴婢謝老太太賞。不過奴婢不敢自己個居功,打花園子出來時看見龔嬤嬤,才突地想起來嬤嬤之前教導過的,不然奴婢今兒就犯錯了。“
王氏頓了頓:“你碰見龔嬤嬤了?”
小丫鬟茫然答:“是,她走得急,奴婢叫了一聲她沒聽見。”
王氏蹙了蹙眉,揮手將人打發出去。
龔嬤嬤說是去了針線房選給她做領巾的料子,可針線房在東面,花圃在西邊,完全不搭界,龔嬤嬤撒這個謊做什麼,還有上次,難不成也是瞞著她.....西邊......二房的院子倒是在西邊。
“白霜”王氏臉色不太好看:“你去外院尋管事的問問,看龔嬤嬤的大兒子現今都管著什麼?最近可有什麼事沒有?”
白霜不敢耽誤,頂著烈日小跑去了。
王氏倚在靠枕上垂眸不語,片刻微微嘆息一聲,焦嬤嬤躬著身子勸道:“興許只是有事碰巧了。二夫人管家,龔嬤嬤又管著咱們院子裡一應的大小事,二夫人那邊有事問問她也是正常。”
王氏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聽得白露報說:“老太太,三夫人和八少爺來了。”
焦嬤嬤躬身退了出去,王氏稍稍起身,面色好了不少,三夫人已領著小八哥兒進屋來,王氏道:“這麼熱的天還領著他兩邊折騰,仔細別中了暑氣。”
三夫人喘了一口,叫苦道:“母親,我是沒法子了。小八非嚷嚷著要來找祖母,攔都攔不住,讓他住到您這得了,他跟您呀比跟我親多了。”
王氏嗔了她一眼,叫人把小八抱到跟前,小老八手裡鑽著一顆奶提子,徑直往王氏嘴裡送:“祖母,吃。”
奶提子都被捂熱了,顯然是攥了一路,王氏心裡高興,倒也不嫌,張嘴接了,就聽三夫人眨著眼睛叫:“呀,母親這雙金縷鞋可做的真漂亮,瞧瞧那金魚,跟要游出來似的,這是白露還是白霜的活計?我院子裡的丫頭就沒有這個功夫。”
王氏自己也往腳塌上看了一眼,笑道:“不是她倆,她倆的繡工還欠火候,是房裡的焦嬤嬤,她們這些老人兒做出來的鞋我穿著還是舒服些。”
三夫人嘻嘻笑,拉著小八的小拳頭道:“既是這樣這樣,小八也求求祖母,讓祖母也賞你一雙。”
小八也不知聽沒聽明白,只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看王氏,又看看三夫人,然後咯咯笑起來。
王氏在他額上親一口,抬眼正看見龔嬤嬤進來伺候了,顯然是剛回來,便道:“從針線房回來啦?”
龔嬤嬤行了個禮,答道:“是”。
王氏看她一眼,就說:“那正好,你再多給選兩樣給小少爺,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