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還賴在地上不願起身,嘴裡連聲嘟囔:“再讓我歇一會兒,雲哥兒,咱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又跟著你跑了這大一圈,虛弱的很吶。”
裴雲錚面無表情地將他拽起來,退後半步,打了個手勢,赤金軍百餘名男兒唰地一聲單膝行禮:“參見王爺。”
葛慶之:“……”
太子雙目攸地大睜,指尖僵硬地點著下面,“老三?不可能!你……你怎會在城中?何時進的長安?”
葛慶之嘆了口氣,這方站直了身子,將頭上的行軍帽摘下,露出了他全部的面容,微微欠身:“大哥,甚久不見。我雖受了些傷,但到底小命兒還在,讓大哥失望了。”
太子的面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半晌,他眯起眼睛轉身吩咐:“除了弓箭手外,閔洪,其餘人馬全部帶下去迎敵,今日無論是誰,只要意欲進宮,全部就地斬殺。”
閔洪領命,帶著餘下的近兩千人全部下了宮牆。
雙方已是勢成水火,不消多說,登時戰在一處。赤金軍一百二十人,個個是以一敵十之手,開始之時太子的兵馬因數多之勢吶喊聲頗猛,然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他們見識到了赤金軍真正的實力。
——這百餘人毫不慌亂,分列十隊,自各個不同方向發起猛攻,一邊衝殺還一邊相互計數,那烈烈的氣勢以及幾隊間毫無顧忌的大打暗語很快擾了他們的心神,亂了他們的陣腳。原本跟隨越王的人馬此時一瞧,也是士氣大振,緊跟著加入戰圈,廝殺起來。
不消幾時,太子的人馬敗勢已顯。
葛慶之衝著門樓上的太子喊道:“大哥,罷手吧。”
太子心內焦躁非常,在門樓上來回走動,冷哼道:“老三,你休要得意的太早!你沒聽見我方才的話?老二尚且是重情之人,難道你竟不顧髮妻安危?”
“大哥多慮了”,葛慶之道:“我只是不信有幾個人能在阮家小二的手下討到便宜,尤其他還帶了一千名赤金軍。”
正值此時,太子派出去的近衛回來報信,那人急急稟道:“殿下,阮子雅護送著滕王妃正在南門叫戰。”
“廢物!”太子怒道:“截個人都截不到!南宮門是是穆將軍的人馬,還有巡防營的兩支,他阮子雅便是帶了赤金軍強攻一時也沒勝算。”
“他們並沒有強攻”,那人快速答道:“阮子雅不知如何請了崔相來,崔相帶了政事堂的伍澤昭,他們二人俱說是應召入宮,在宮門下將穆將軍大罵了一通,還說已通知百官。現在南宮門內的幾位大人都急著要面見殿下,而穆將軍如今……怕是也有些動搖。”
“老匹夫”,太子咬牙:“他罵的什麼?!”
近衛不敢答,只搖頭:“卑職沒記住原話。賀將軍那邊和鄭四打了一場,但只是二人單獨對陣,卑職去時尚未打完,賀將軍犯了性子,說未贏鄭四,此時旁的都顧不得。崔大人那邊已按殿下的令去了,估計用不了多久便到。”
太子心內一點點涼下去,葛慶之大聲道:“大哥若再不讓路,我只能強攻上去,我需即刻見到父皇和母后。”
太子沉默片刻倒笑了,幽幽道:“老三,今日成王敗寇,我若輸了,身死此處也就罷了,但少不得要拉些墊背的。你的王妃不能死,那是你手下人的忠誠。可他們的家眷……你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不管?”
葛慶之面色一變,太子笑的更加張狂:“他們為了你今日之爭,可以斷頭,可以流血,而你呢?卻為一己私慾,將他們的家眷至於險地,更甚者,茫然身死!老三吶,縱然你今日事成,難道就不怕來日他們恨你、怨你?一旦君臣反目,可不是什麼好事。哈哈哈哈!”
葛慶之頓住了。
他知道這是太子的誅心之言,可也不是全無道理。
——君臣反目一說實在誇張,他也並不擔心,因能與他起事的這些人都是極顧全大局的,若硬要在自己的家眷和滕王妃之中選,他們都無疑會選全力護住滕王妃。正因此,反過來,這個選擇現讓滕王來選,那麼滕王妃可以死,這些將軍的家眷們卻不能。
更何況,除卻君臣一說,更有幾人是過命的摯友,他們歷過沙場,共過生死,那幾年,誰的命重過誰?
葛慶之動搖了,“你做了什麼?!”他嘬了嘬牙道:“大哥難道竟要將婦孺也牽扯進來不成?”
太子攤攤手:“你現在立即撤兵我保證她們一個個安然無恙的回到府裡,否則,方才的便是例子。”
——他說的是越王妃。
葛慶之轉過頭來看著裴雲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