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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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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讓我們來設想一下:這座長方形的寬闊大廳,在一月某一天,光線暗淡,擁入了一大群人,衣著五顏六色,吵吵鬧鬧,沿牆逛蕩,繞著七根大柱轉悠,這麼一想,就大致可以對整個場面有個模糊的印象了。下面再更確切地說一說一些有趣的細節。

毋庸置疑,如果不是拉瓦伊阿克刺殺亨利四世,就不會有拉瓦伊阿克案件的卷宗存放在司法宮檔案室裡,也不會有他的同謀犯處心積慮要把本案的卷宗毀掉;因而也不會有縱火犯由於別無良策,只得放火焚燒檔案室,好把卷宗燒燬,也不會只得放火焚燒司法宮,好把檔案室燒燬。總而言之,就不會有一六一八年那場大火。那樣的話,古老的司法宮及其古老的大廳也就屹立如故,我也可以奉告看官:您親自去看吧!於是,咱倆都不必多此一舉:我免得如實進行描述,您也就省得閱讀了。——這就證明這樣一條新真理:一切重大事件必有不可估計的後果。

不過這也可能是真的:首先,拉瓦伊阿克並沒有同謀者;其次,即使萬一有,他的同謀者也可能與一六一八年那場火災毫無關係。這樣,那場大火的起因就有其他兩種解釋,都是合情合理的。第一種解釋是:有顆熊熊燃燒的大星,一尺寬,一肘高,如眾所周知,三月七日半夜後從天上墜落,恰好落在司法宮。第二種解釋是見諸於泰奧費爾的四句詩:

誠然,那是悲慘的遊戲,

正義女神在巴黎,

吃了太多的香料,

自把宮殿焚為平地。

這是一六一八年與司法宮那場大火有關政治的、自然的、詩歌的三種解釋,不論人們對此想法如何,火災卻不幸地是千真萬確的事實。由於這場災禍,更由於連續各次修建把倖存的東西也毀了,所以時至今日也就所剩無幾了,這座法蘭西最早的王宮也就所剩無幾了。堪稱是盧浮宮長兄的這座宮殿,早在美男子菲利浦時代業已很老了,甚至有人還到裡面去尋找羅貝爾國王所建造的、埃卡迪斯所描述的那些華麗建築物的遺蹟。幾乎一切全蕩然無存了。想當初,聖路易在樞密院完婚,洞房今安在?他在御苑審理案件,“身著羽紗短襖、無袖粗呢上衣,外罩披風,腳趿黑絆拖鞋,同儒安維爾臥在地毯上”,御苑今安在?西吉斯蒙皇帝的寢房今何在?查理四世的呢?無采邑王約翰的呢?查理六世站在樓梯上頒佈大赦令,那座樓梯今何在?馬塞爾在太子的面前,殺害羅貝爾·德·克萊蒙和香帕尼元帥,那現場的石板今在哪裡?廢除偽教皇貝內迪克的訓諭是從一道小門宣佈的,他的那班傳諭使者給人醜化,身披袈裟,頭戴法冠,也是從這道小門出去遊街,走遍巴黎大街小巷,向民眾賠禮認罪,如今這道小門又在哪裡?還有那座大廳,金碧輝煌的裝飾,扇扇尖拱窗戶,尊尊塑像,根根大柱,鏤刻成塊塊圖案的寬闊拱頂,這一切今又何在?還有那金燦燦的臥室呢?那隻守門的石獅子,耷拉著頭,夾著尾巴,就像所羅門座前的獅子那般;顯出暴力在正義面前那副卑躬的模樣,這石獅子又在何處?還有那一扇扇絢麗的門扉呢?那一扇扇斑斕的彩色玻璃窗戶呢?還有那叫比斯科內特望而生畏的房門上鏤花金屬包皮呢?還有德·昂錫製造的精緻木器呢?……時光流逝,人事更替,這些稀世之寶終於成了什麼呢?為了代替這一切,代替這整個高盧歷史,代替這全部峨特藝術,人家塞給了我們什麼名堂呢?代替藝術的,無非是德·普羅斯大人那種笨重扁圓的穹頂,正如聖熱爾韋門那種蠢笨的建築物;至於歷史,我們聽到許多對粗大柱子喋喋不休的憶述,時至今日,巴特呂之流嘮嘮叨叨的聲音還在震響哩。這並沒有什麼了不得。——言歸正傳,我們還是回頭來說這座名不虛傳的古老司法宮的這間名不虛傳的大廳吧。

這座呈平行四邊形的寬闊無比的大廳,一端擺著那張名聞遐邇的大理石桌子,那麼長,那麼寬,那麼厚,據古老地籍冊所云,世上如此偌大的大理石,真是見所未見,這樣一種說法可叫卡崗蒂亞垂涎欲滴;另一端是小教堂,路易十一曾叫人給自己在教堂裡雕刻了一座跪在聖母面前的塑

像,還把查理大帝和聖路易——他認為這兩位作為法蘭西君王是得到上天無比信任的聖人——的塑像搬到小教堂裡來,全然不顧大廳裡那一長列歷代君王塑像中留下了兩個空牆凹。這座小教堂建成才差不多六年,還是嶄新的,建築雅緻,雕刻奇妙,鏤鏨精湛,一切都表現出一種嫵媚的風格;這種風格正是我國峨特時代末期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