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銀錢已經夠多了,再要是犯了貪墨案,內務府萬一查起來,就得殺頭、抄家……”
翠仙這些年雖在庵堂,可一顆心一直掛著陳湘娟,因為她的女兒住在陳家大院,自然少不得多關心幾分,這些事她也是打聽得清清楚楚的。
馬、陳家都掌管織造府,這情形也是差不多的,內務府與戶部每隔三五年就要查一次賬目,一旦發生差遲,就會嚴懲不殆。
鄧氏一陣心慌,扭頭看著馬慶。
陳湘娟想要挽回姐妹情分,可陳湘如已經寒了心,否則陳湘如不會這麼狠,只一個計謀就讓她落到今日的地步,被趕出馬府,甚至連最好的陪房也被討走了。陳湘如做得絕,也用她的行事果決證明自己了心意。
馬慶微微頷首:“翠姨的話有幾分道理,二爺做生意的錢肯定是老爺給弄來的,老爺在外頭是借不來錢的,能借的幾家,都欠了人家錢,哪裡還借得到,只能是挪用織造府的。這虧空落下了,萬一內務府查起來,不能及時填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陳湘如那兒的《借契》,許隨時都會上門追債。
到時候,他們夫妻把所有家業變賣了也未必能還清。
而這裡,馬府將他們無情地趕出來、分了家,只得二十兩良田又五十兩銀子,便再不管他們了。
馬慶問:“娘子,你那兒還能湊出多少錢來?”
“哪有多少錢,不過我陪嫁的那幅《喜鵲登梅圖》許能值幾千兩銀子。”
“先賣了變換成銀錢,我再去晉陵一帶,不能住州城、縣城,就尋一個小鎮,再置座二進宅子,買些田地先安頓下來。你們這頭要先穩住,變賣田莊、店鋪的事有好價就先轉賣兌換成銀子。
娘、翠姨,等我在晉陵安頓好了,就過來接你們和湘娟母女。
我瞧著馬府早晚都會惹來大禍,還是先離開的好。”
馬家人既然無情,他們也不必再待在蘇州。
次日,馬慶走了幾家字畫鋪,後來將那幅圖以四千五百兩的價兒給賣了,隔日準備妥當,領了個機警小廝就出門了。
對外陳湘如與鄧氏都說馬慶出門做生意了,而婆媳兩個私下裡開始尋買主,又密囑了牙行不得聲張。
不久後,賣了兩家店鋪,得了三千八百兩銀子,不等手頭的田莊等其他店鋪出手,在一個夜裡,陳湘娟帶著婆母、親孃就悄悄隨馬慶離了蘇州前往晉陵落戶。
待馬大人得到訊息時,他們租住的二進小院早已人去樓空,就連他分給馬慶夫婦的二十畝田地也被轉賣了,陳湘娟在蘇州置了多少田莊、店鋪,馬大人、馬伕人還真不清楚,其他幾人也是隱約聽說過,只說那店鋪的生意不好,真正能賺錢的還是江寧府的鋪子,還有那田莊據說也不算大,只得五百多畝不到六百畝,可變換成了銀錢,也是一筆錢。
馬大人令人打聽了許久,竟沒人知道他們去了何處,彷彿一夕之間他們就憑空消失了。
那些個下人,不親近的被轉賣,心腹也被帶走,而有些本事的陳長壽、閔家人早已回了江寧了。
陳湘如聽到陳湘娟夫婦失蹤訊息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上浣。
“走了?”
趙婆子也是從二管家那兒聽說的,這會子正細細地與陳湘如稟報。
“是,前兩天二管家派了他兒子帶人去蘇州催債,才聽馬府的人說他們都走了,馬府說早前馬大人欠陳家的債,分家時,原是分給馬大爺的。”
王婆子捧著精緻的吃食,不由笑道:“這分明是想賴賬不還,陳記上上下下多少人,趙師爺寫信來,說買生絲的錢再湊不齊,生絲就買不回來了。父債子償,一樣的,這子債父償,夫人可別心軟,這錢呀就得要回來。”
趙婆子好奇地看著王婆子,這王婆子跟著大小姐去了一趟范陽,回來後幹什麼事都特別上心,有事沒事就愛打聽,把什麼事都要弄個明明白白,辦差之時比誰都賣力。
人老了,這心不該是安分了麼。
怎的王婆子越發讓她看不懂了,尤其是上回陳湘如說要買陳湘娟嫁妝的事,那王婆子上竄下跳的,沒多長時間就鬧到人人皆知。
事情結束了,也是王婆子在外頭說得最起勁,把陳湘如誇成了菩薩心腸,把馬慶夫婦都說成了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便是有些話,連趙婆子都說不出來,因為王婆子的話,現在外頭都知道陳湘娟與陳相和算計嫡子,謀奪家產的事,還險些傷了嫡子的性命,說得活靈活現,就跟王婆子親見了一般,還說陳相富身上有多少鞭傷,多少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