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慶兒,可見老夫人沒拿他當外人。
但老夫人終是向著自己的孫女。
無論如何,就這事本生來說。馬慶行事不端。
而他也暴露自己心裡的陰暗面,妄想姐妹通吃,可也要看看她那驕傲自重的大孫女能否看入目。
馬慶抱拳道:“謝祖母指點,今兒這事,馬慶確實欠妥。”
老夫人微微點頭,“既是如此,這畫像到了我這兒,就毀了吧。免得流傳出去,有礙如兒的名節。”她一扭頭與趙婆子點了一下頭。
陳湘如的畫像。他是很用心繪的,從那細膩的髮絲、眉毛便可瞧出,可此刻趙婆子“吱啦”一聲,畫像就撕成了兩半,全不顧馬慶用了大半月的時間才繪成,陳湘娟的那幅他只用了三天。但這幅是大半月,他想透過細膩來表達自己對陳湘如的愛慕,卻表露錯了心跡。
趙婆子欠身退去:“老夫人,老奴去處理字畫了。”
說是處理,就是私下把畫撕成碎末渣兒。但當著馬慶的面一把撕成兩半,可見也是心下滿。
馬慶正色道:“祖母,我是真心喜歡陳大妹妹的。”
“既是真心,擱在心裡就是,你這麼做,不是讓人誤會?”
老夫人支字不提自己心下的不滿,他還說是真心,若真心對陳湘如就該知曉人言可貴,偏生他又與陳湘娟交好。
老夫人扳了一塊兔兒糕放到嘴裡,“聽說年節你也要在織造府坐班?”
“是。明兒又該輪到我坐班了。”
“你是個用心的,當年將達在世時,也是個用心的,織造府上下對他頗是信服、敬重,去各地收購生絲,送往內務府的每批綢緞貢品,處處都親力親為,否則皇上不會親書‘天下第一織造府’的大匾給他,嘉獎他的用心。”
言下之意:你的用心與陳將達比,還是差了許多呀。
一,你不能親往各地收購生絲。
二,這坐班也不如陳將達坐的多。
但此刻,在老夫人透過畫像的事,看清馬慶的心思時,心裡是冰冷的,甚至有些後悔讓這麼個人做了織造府郎中。
“慶兒,聽說你是高中的舉人?”
“是。”
老夫人閒聊了幾句,方看著一邊的劉奶孃:“劉奶孃有事?”
劉奶孃過來,想說的就是畫像的事。
垂首應道:“已經沒事了。”
“沒事就下去吧。”
“是。”
老夫人不緊不慢地道:“慶兒,你要知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想求也求不來。”
她說的是陳湘如,可馬慶這會兒卻聯想到自己做的織造府郎中一職,這是從四品官的,因他是代理郎中,只給了從六品的俸祿,是與左右員外郎一樣的,倘若除去這代理一職,成為真正的織造府郎中,就能比他爹的官還高一級。
做上了這官,他就想永遠是織造府郎中。
蘇州織造府郎中,只怕他是得不上的,還有個嫡子馬庭呢。
馬慶想著:只要他得到陳家姐妹二人,那時候,便由不得陳家了。嘴上卻笑道:“祖母,馬慶知道分寸。”
老夫人微微點頭,“昔日陳、馬兩家結親,將達和你父親都沒指明是馬家哪位公子,只是我們兩家都理所應當的看作了年紀最長的孩子。”
沒有指明,就有可能換人,老夫人說的還是陳家。
看作年紀最長的,但若馬慶行事欠妥,老夫人是準備換人結親的,她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孫女,既然陳湘娟願意,就換她結親又有何妨。
老夫人說這話,原是特有用意。
可馬慶想的卻是,許是老夫人不願讓他做織造府郎中。
想換人。換誰?
從一開始,馬家想送來的人可是馬庭而不是他。
要不是他有個舉人功名,只怕要來江寧府還真不成。
絕不能讓馬庭來,這一生,他因為是庶子,已經被嫡母、嫡弟給打壓了一截。難道這一生都不能出人頭地。
是的,他不甘心。
馬慶想到這兒,便想著一定要做陳家的女婿,只有這樣,才能正大光明地留在江寧府繼續為官。
即便他現在拿的是從六品的官,以他現在的功名,最大程度也只能謀上個末等小吏,就是這頭榜三甲也只能得正七品的官,而他並沒有高中頭榜的才華與自信。
老夫人又正色道:“慶兒。人言和規矩還是要的,你原是家中長子,行事原該更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