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材被劫的事情,鄭澤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可也因為如此,縣令老爺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東橋鎮上接二連三的發生事端,先是公然放炸藥,再是深夜砸鋪,好不容易消停一段時間,又是一番縱火,現在連強搶貨物的事情都在他的管轄範圍內發生,縣令老爺漸漸為頭頂上的烏沙而擔心,而這份擔心,更因為東橋鎮儲著一位不可有半點差錯的人而瞬間翻了好幾番。
俗話說得好,哪裡有壓力哪裡就有反抗,東橋鎮的幾個出口一時間都是衙差捕快,挨個詢問出入的百姓時候有見過陌生臉孔云云,鎮上一時間人心惶惶,彷彿是個陌生臉孔的就一定是縱火犯又或是搶劫犯。
百味樓裡,李恆才站在窗戶邊,拎著一隻紫砂壺,時不時的搖一搖茶壺中的茶水,然後嘬上一小口。如今百味樓尚在修建中,並未開張做生意,而房間裡還站著另一個男人,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李恆才看著外面的一片混亂,精明的眸子裡,閃過得意的笑。
“擬個拜帖,我得去見一見連三爺。”
“是。”
自從如意不再用辛旬這個貼身保鏢,每每她要來東橋這邊,回去的時候,江承燁或在東橋橋頭,或在東橋鎮鎮口等著她,兩人有時候買些東西,有時候直接回家。
如意將畫軸交給連三爺之後,他很快就給了回應,要見一見她。仔細想一想,如意上一次見到連城煜,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一想到他,如意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那杯苦茶和男人妖冶的眉眼,整個人都為之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依舊是地處隱蔽的深宅大院,只是穿過那小橋流水和蜿蜒迴廊,入眼的木芙蓉,沒有上一次開的那麼好了。
連城煜這一次並沒有煮茶更沒有撫琴,他手中握著的,是如意先前給他的那副卷軸,足有兩米長,他似乎看的十分認真仔細,如意一路走過來,就瞧見他時而皺眉深思,時而會心一笑,最後微微一抬眼,見到站在面前的如意,便將那些情緒悉數抹去,只換上一副淡淡的笑。
“連公子。”如意向他微微一福身。連城煜聽著她的稱呼,終於不再和她計較這些細枝末節,抬起手請她入座。
如意寒意入座,連城煜便將卷軸擺在了她面前:“你令辛旬帶來的畫卷,我已經看過了……”連城煜頓了頓,望向如意的眸子忽然幽深了幾分,那詢問帶著些探究,隱隱還帶著些……期待?
“這個……可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連城煜的“這個”自然指的是如意畫給他的東橋不夜鎮的工程圖。她曾經習過書法,偶爾也會在師父的指導下臨摹一些山水,是以這樣照著畫出一幅圖,並非什麼難事。
如意點點頭:“是。”
連城煜也算是個商人,她不過是按照一個商人需要的來畫,那些前世的記憶和所見,應當足以打動他,可不知為何,如意為垂著眼,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連城煜的回應,直到她有些忍不住去打量連城煜的神色時,饒是她已經做好了應對他各種問題的準備,可是當她看見專注著看畫的連城煜時,還是忍不住驚了一驚。
這個男人,從第一次見到他如意就知道他深不可測,且絕非善類,她將自己送給他利用,是用來給他牟利,可她也要利用這個男人的勢力來保護自己。這是一場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交易,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眼前的男人看著畫卷的眼神,竟然十分的……痛苦?
如意不動聲色的低下頭去,不去打破這片刻的寧靜。
耳邊傳來一陣紙張翻動的聲音,如意聽到他說:“我很喜歡這幅畫,若是你要按照這幅畫中的模樣來安排,可否麻煩你再畫一張?”
明明應該談一談東橋鎮的事情,可為什麼他忽然開始和她談這幅畫?
如意的餘光只到他握著畫卷的修長手指,聞言,她點點頭:“連公子喜歡,大可拿去,只是後期如意還有什麼改動,再直接呈一副新的就是了。”
連城煜似乎是應了一聲,又似乎沒有回應。又這麼沉默了一會兒,連城煜終於再次發話:“這件事情,我既交給你做,便不會不放心你,你儘管放手去做,我看的是最後的成果,若是結果不如意,我自會再找你。”即便是說這番話的時候,他依舊是仔細看著畫卷。
如意覺得今天的連城煜實在是有些奇怪,難道這幅畫裡有什麼玄機她不曉得?懷著這個想法,如意起身告辭。
就在如意往外頭走的時候,一個穿著連裝短打的手下與如意擦肩而過,他手中似乎還拿著什麼。
如意出了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