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陽光明媚,里正家的前院裡,四周立了長長的竹竿,撐起了一塊大大的油布,將陽光的灼熱擋去了些。被遮擋住的空地上,已經擺好了酒席桌椅,一身印著福祿壽花紋暗紅袍子的何里正正一一與賓客拱手作禮,里正夫人在禮物招呼女眷,好些人家帶來了自己家的閨女,一個個看著里正夫人,神色飛揚。倒是主人家裡正夫人,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何遠一大早就不見了,明明這幾日挺老實的,可千萬別在這個節骨眼出什麼岔子!
而另一頭的灶房裡,王鳳嬌和李秀娥兩個人守著自己的女兒,王鳳嬌一臉得色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手腳麻利動作利落的擀麵,反觀那何柳兒,總是顯得心不在焉的,王鳳嬌兩頭都顧及著,忍不住問道:“三嫂子,你家柳兒要做啥啊?”
何柳兒正專心的揉著面,充耳不聞。李秀娥和煦一笑:“柳兒前陣子在鎮上吃過一種糕點,她覺得味道不錯,便學著做一做,興許里正會喜歡。”
糕點!?王鳳嬌心頭一緊——是個啥樣的糕點,難不成吃了就會做了?柳兒的確是長長出去走動,指不定真的見識就會多一些!王鳳嬌瞧著覺得十分有危機,難免就把脖子夠長了些。何柳兒連看都不願意看自己的二嬸,她要巴著看,她就有意無意的換個方向擋住二嬸的視線,把王鳳嬌氣的一瞪一瞪的,越發認真的監督起香芝的進度。
如今外頭賓客滿堂,灶房請來的其他夥計都開始忙起來,其中一個兩個將眼神投向了王鳳嬌和李秀娥,想問問是不是可以開始準備。眼看著離開席沒剩下多少時間,王李二人又囑咐了女兒幾句,紛紛開始忙碌起來。
鎮上的鄭家木材生意做的挺大,每每哪個家中結親做傢俱的,都是在鄭家定的貨,何家村好些家裡沒田的窮戶,就是在鄭家的作坊裡做工,加之鄭家現在興許會與何家村結親,無論如何,里正都要請上一請。
這不,遠遠瞧著一輛馬車愈駛愈近,里正就已經迎了幾步出去了。可還沒走幾步,里正便是一愣。那緩緩而來的馬車後頭,竟然還跟了一輛!
可沒聽說鄭家會來這麼多人啊!
何里正心裡在打鼓,仍舊笑著迎了上去。鄭家的公子鄭澤是個十分有生意頭腦的年輕人,不過二十出頭的年齡,卻已經是整個作坊乃至家中生意的一把好手。
馬車在里正家門口停下來,車伕跳下車,開啟車門,一個衣著光鮮的男子已然先行跳下車,旋即轉過身,將車內另一位老者扶下來,這二人,便是鄭老爺與他的獨子,鄭澤。兩人方一下車,後頭那輛馬車上的人也跟著跳了下來,李恆才今日穿的也十分喜慶,走到前頭來見到里正,便立即賀了壽,身後的小廝捧著賀禮跟上前,里正一怔,立即將人都請了進去。
鄭澤生的十分俊朗,一雙漆黑的眼深邃不見底,玉樹臨風的往那裡一站,那些在裡屋嗑瓜子的姑娘們紛紛的圍到了窗戶邊巴巴的張望。何李氏曉得鄭家的人來了,更是賣力的擠到窗戶邊,透過窗戶峰峰瞧見那鄭澤的樣貌氣質,心裡更是美的冒泡,連帶著看周遭這些婆娘姑娘們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不屑——哼,看啥看,再看也不是你們家的!
何李氏心中一動,立即跑到了廚房。燒火做飯這種事,畢竟是個油煙活,哪怕兩個孫女長得再出挑,這帶著一身油煙味兒可不好!彼時,香芝的長壽麵已經做的差不多,只要下鍋滾一滾,放到高湯裡頭就好,而柳兒的糕點也已經蒸上了。
何李氏告訴兩個媳婦鄭家公子已經快到了,王鳳嬌一聽,立即叫香芝去換上剛才換下來的衣裳,香芝斜了還慢悠悠的看著蒸籠的何柳兒,哼了一聲,匆匆去換衣裳。
馬上就該開席了,見到王鳳嬌母女離開,李秀娥擦了擦手,也帶著何柳兒出了廚房,在外頭去了去油煙味兒,這才走到前院女眷們待得那個屋子。李秀娥也透過窗戶望出去敲鄭澤,頓時有些驚訝,這鄭澤還當真是一個翩翩佳公子!加上聽聞他如今是家中的一把手,李秀娥多多少少動心了些,她看一眼何柳兒,示意她望出去,何柳兒只覺得周圍這些巴巴看著男人的女人們都讓人難以忍受,自己又如何能和她們一樣,便硬氣的瞧也不瞧一眼,李秀娥無法,只能憋著氣。
外頭的酒席分為兩邊,一邊是男客,一邊是女客,時間一到,茶倌吆喝一聲,便開了席。壽宴最為熱鬧的時候也到了,大家紛紛上前向里正祝酒賀詞,一時間席間熱鬧非凡。
鄭澤坐在鄭老爺身邊,他背脊挺直,十分的搶眼,與里正同坐一桌,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
何家村的規矩是上菜之前先吃長壽麵,滿滿一大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