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耗掉了娘半條命……就算我再苦再累都沒關係,我……我想好好打理那片田……可你現在把田契都拿出來了,你說娘會不會怪我們……”
吉祥的聲音越來越小,吧嗒一聲,有什麼東西滴在了那火紅的布料上,滲入其中,變成一個深色的點。
如意靜靜地看著她,此刻她並不好和她說太多,只能勸她放寬心,往後的日子過得好,才是娘想看到的。
吉祥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麼。
如意匆匆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門。
她昨日卯時中的樣子就出了門,原本以為昨日晚上就能看好戲,可昨晚沒看成,今天早晨倒是看成了。這田契她能讓王鳳嬌收下,就能讓她吐出來,吉祥的擔心是多餘的,只是她向來心軟,現下告訴她,只怕不好。
如意疾步往外走,看了看日頭,已經是辰時中的樣子,恐怕到了百味樓,來不及趕上早飯的飯點。
想到百味樓,如意這才想到昨日發生的打砸事件。
她的步子忽的就緩了下來,不疾不徐的在小道上走著,時不時的看一看有沒有路過的車子,時不時的又抱著臂一隻手摸摸下巴,似乎在想些什麼。
走著走著,忽然就聽到了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一刻,何遠就嘻嘻哈哈的蹦了出來,像個小流氓一樣攔住了她的去路。
“如意妹子,去哪兒啊!”何遠摸著下巴笑呵呵的,如意不理他繼續往前走,他也就並肩走在她身邊。
何遠的表現其實是出乎如意意料之外的好。她原本以為,何遠少年心性,不過是憑著骨子裡一腔熱血的衝勁,他生在好人家,父母疼愛,兄弟照顧,如今他家中哪一個都是他的靠山,他不知人間疾苦,做事往往更加隨性,所以,即便是他向自己表露心跡,她也當他是一時興起,幼稚得很。
可連著幾次下來,他居然能真的和她拉開距離,為她辦事,細節上頭,例如帶著里正夫人過來時間的拿捏,表情的到位,辦的出乎她意料的妥帖。這樣的何遠,有思想有謀略,哪怕只是對兒女情長之事,都讓如意看到了他日漸成熟的那一面。
他並非只是一個衝動莽撞的少年。
而這樣的男人,應當有作為才是。
太陽昇起了一些,將兩個人的身影拉長,去鎮上上工的人早已經去了,從小道上望到下面的田地裡,就能看到下好秧的一片片水田裡綠茵茵的秧苗。
如意見身邊的男人就這麼跟著自己,終於笑了出來,道:“不是去找下村的李狗蛋了嗎?”
何遠見她終於肯開口跟自己說話,哈哈一笑:“是啊,你不就是那個狼心狗肺的混蛋嘛!”
如意終於破功,連連直笑。何遠挑挑嘴角:“你這人還真是奇怪,本少爺好聲好氣的跟你講話你就愛答不理,倒是一罵你你就笑了啊?”
如意看著他,忽然問了一個自己都沒想清楚的問題:“真是奇怪了,為什麼我二嬸看到田被動了手腳的時候,三伯正好就在挖田啊?”
何遠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別小看你何大哥,咱可聰明著呢!”
見他不肯說出來,如意也就不追問了。這時候正好有一輛牛車過來,如意眼尖,加快步子跑過去,何遠自然跟在後頭,她一上車,他也跟著跳上來。
如意有點受不了他:“你能不能別跟著我?”
何遠哼了一聲,讓車伕駕車,自己則陰陽怪調道:“喲,跟著俊公子坐馬車你就願意,跟我一起坐坐牛車你至於這麼嫌棄麼!”
這難道是吃醋了?剛剛覺得他有了些男人的成熟,轉眼間就開始疑神疑鬼幼稚的可笑!
如意沒心情跟他打情罵俏,扭過頭看向一邊。
何遠這下子來氣了,激動地聲音都拔高了幾個調子:“難不成你真的喜歡那個公子哥?我告訴你那樣的男人最不可靠!他家裡鐵定有好幾房小老婆!遠的不說,就說近的東橋鎮上,那些個鄉紳老闆,哪個不是有點臭錢就一個女人一個女人的往自家院子塞!”
見如意不為所動,何遠氣大了:“我在跟你說話呢!”
如意忽的望過來,眼神冷的如飛雪寒冰,臉色都跟著沉下來,何遠甚至覺得自己周遭都開始泛著寒氣,他隱隱覺得何如意似乎並不喜歡聽這樣的話……
可她不開心,他還覺得委屈呢!
兩個人就這麼悶著,再不說話。
駕車的車伕上了些年紀,大概以為他們是剛剛新婚的小夫妻在鬧彆扭,笑呵呵的補了句:“小夫妻床土打架床尾和,啥事兒要吵到外面來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