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百骸都猶如從冬眠中清醒過來的樹種般，破土，抽條，生長。

少初將小龍抱在身前，霧氣氤氳下，短胖的四肢變得修長，青色的鱗片漸漸消失成蒼白的肌膚……

少初的手掌裡聚集起一道白光，將扭動的胖乎乎龍身固定住，輕輕道：“別動。”

霧氣化雨，池水飛漲，漫過了陸沉的身體，從臀部到腰肢起伏的曲線，優美的脊背，修長的脖頸，以及散逸在水中的長髮。

當池水退去，嗆過水的臉微微泛紅，瀑布般的黑髮貼在白皙的身體上，蔓延至腰臀，也纏繞住了那雙握住腰的手。

少初規律的呼吸變重，少年正雙腿分開地跨坐在他的腿上，因為溺過水，一雙手下意識地抓住最近得物體，手臂便吊在了少初的脖子上。

當池水退到回到膝蓋時，陸沉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眼角上翹的大眼睛眼裡氤氳著水霧，“好了嗎？”說完，還輕咳了兩聲，透出期望和欣喜。

他從少初身上跳了下來，趕緊對著池水一照，看清水人影后，整個人都被詫住了，大張的嘴巴能塞進一隻雞蛋。

不是醜得慘不忍睹，更不是俊得驚為天人，只是這張臉跟他上輩子那張長得一模一樣。

他穿越前剛滿十八，因為生得面嫩，看起來不過十六歲的少年模樣，透著股勃發的青春朝氣，一雙黑色的瞳仁裡好像有星子在閃爍。

唯一的不同是，他一頭蓬鬆的短髮變成了潑墨及腰的長髮，提醒著他，哪怕臉一樣，人也不一樣了。

真是奇怪，換了副身體樣貌還是相同的？難道這化形池是心中想什麼，就變成什麼樣，可他化形的時候想的是，少初的雙眼和氣質，血陽師兄的偉岸身軀，白虎二叔的鼻子，鯤鵬的金色長髮……

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變成他穿越前的樣子。

難道這池子能夠透過身體看透靈魂本質？

陸沉不由得對這一池清澈池水生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敬畏之心。

當然了，變成自己的模樣並沒有什麼不好，陸沉只是驚訝，並不代表不喜歡，他前世可是收到過不少女孩子的情書，由此可證，他這張麵皮長得還是很不錯的。

想到那些女孩子的情書，陸沉腦海裡又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似乎那個身影出現在他身邊後，女孩子的情書就絕跡了，後來那個身影似乎猶如什麼不得而知的原因消失了……人間蒸發一般，不止人消失了，還連帶著身影的面容和他們的過往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直到此時陸沉才被喚起了一丁點模糊至極得印象，這無關痛癢的印象，也立刻被陸沉拋之腦後。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用雙手蓋住了自己身前的小鳥，他可是見過少初的鳥的，少初的鳥完全不能戲稱為小鳥，那是一隻真正的大雕。

作為一隻小鳥，面對食物鏈頂端的大雕，陸沉頗有些自慚形愧地道：“少初，我需要衣服。”

“哦，”少初輕輕地答了一聲，這一聲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被陸沉聽出了滿滿地戲謔感。

“我還小，以後會長大的，”說出這句話時，陸沉的臉頰燒得緋紅，十八歲還小什麼的，真是夠不要臉的，轉念一想，他才破殼，的確還小嘛，不能以人形論。

雖如此，陸沉還是有些受不了少初的目光，人焉趴趴地轉過了身去，背對著少初，再強調了一次，“我要衣服。”

“好。”

然後他就被提了起來，蛋形時這個動作是提，現在就成了貨真價實地摟，陸沉掙扎著反抗，“我是人，我現在是人。”

“嗯，”少初輕輕答了一聲，摟著陸沉來到一處長簾飄飛的六角亭，坐定後並不把人放下，手裡變出一件雪色中單。

陸沉知道這是古人的內衣，他趕緊抓過來穿起來，怎奈這衣服左右長短不一致，如果不是有袖子在，簡直就像是一塊裁剪不工整的布。

——瞧，沒有釦子，只在邊緣處和布中間吊著兩根系帶。

“還是我來吧，”少初輕輕一笑，聲音中帶著挪揄，自然地接過衣服，把陸沉從手忙腳亂中拯救出來。

少初握住陸沉細白的一截手腕，塞進袖子裡，指尖輕輕刮過少年的掌心，帶起微微瘙癢。

只是陸沉卻沒有如他預料的那般忍不住地笑起來，身子亂動，然後他就可以握住少年的腰，無奈地呵一聲，“別鬧。”

不由得有些遺憾。

陸沉正眼觀鼻鼻觀心地看著，記住穿衣的步驟，他無論如何不能再讓少初給他穿衣服了，這樣簡直像是一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