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地平線處,卻已經隱隱發亮。
太陽還未升起,月色的光輝卻已經漸漸黯淡。
黎明之前的最後一片黑暗裡,葉覺非手中握著輕劍千葉長生,重劍泰阿依舊還被她穩穩的負在背後,和對面一個穿著綠色袍子的枯瘦老人面對面的站著。那個乾枯瘦削的老人手中,還拿著一杆光澤黯淡的竹管,正是剛剛的吹竹之人。
他身上穿著的綠袍,不是新鮮的豔綠,不是柔嫩的翠綠,不是輕柔的蘋果綠,而是一種彷彿腐爛黴變之後的慘綠色。
而那件綠袍子上,還繡著人首蛇身、鳥爪蝠翼怪獸的巨幅圖案,那副詭異的畫面,只看上去一眼,就能讓人覺得心生寒意,忍不住想要打個寒噤。
那個綠袍老人顯然不清楚葉覺非的來歷,只是微微皺眉,讓本就乾枯瘦削的臉龐變得更加皺巴巴的,就好像是一個風乾的橘子,冷厲道:“你是何人?”
“你剛剛打破客棧窗戶的那個房間的主人。”葉覺非冷笑,手指按在千葉長生劍的劍柄之上,手指纖細,白皙如玉,卻平穩有力,狹長的劍身懸在那裡,而沒有絲毫的波動。
綠袍老人沉默了一會兒,幽幽的開口,聲音尖利而刺耳,“我勸閣下,還是莫管閒事的好。”
葉覺非一聲嗤笑,“這話,你若是在用暗器撞破我的窗戶之前說,或許還來得及。”
綠袍老人冷笑了一聲,他的臉色愈發暗沉,彷彿也變成了慘淡的墨綠色。枯瘦乾癟、彷彿只剩下骨頭和一層皮、宛若鳥抓般的手指上,暗沉發黑、只看一眼便知道有著劇毒的墨綠色指甲,也漸漸攥緊,按在沒有絲毫光亮的竹管上,幾乎要從竹管上陷進去。
“無名小輩,不知道天高地厚!”綠袍老人幽幽的說道,聲音尖刻如厲鬼索命一般。
葉覺非只是微微揚了揚手中的劍,劍鋒直指那綠袍老人。
下一瞬,葉覺非手中的輕劍千葉長生,已經被她換成了中間泰阿,一招鶴歸孤山,氣勢洶湧,如山巒崩摧般,直接朝著那個渾身陰冷古怪的綠袍老人砸了上去。
綠袍老人斷斷沒有想到,葉覺非竟然會突然出手,而且,她手中那柄幾乎要比她還高的重劍竟然會被她這般輕易的揮舞出來,如驚雷掣電一般,攜著金色的璀璨光影,厚重卻依然鋒利的劍鋒落下、幾星寒芒之間,劍意沖霄,氣勢駭人。
綠袍老人閃身躲過,卻依然被鶴歸孤山激盪起的劍氣所衝撞到,身形不穩,一個趔趄,竟是在第一招上就吃了個暗虧。
葉覺非卻並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把重劍泰阿抵在地上,單手握著劍柄,似笑非笑的嘲諷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這把年紀這點本事,也好意思自稱天高地厚?”
說完之後,葉覺非才復又出手,手中的重劍,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輕巧靈秀的千葉長生,輕劍游龍,翩然千里!
藏劍山莊心法問水訣之下所用的輕劍,本就劍身輕巧,加之身法敏捷,重劍悍然一擊、劍氣激盪之下,那個綠袍老人便已經吃了個暗虧,這會兒葉覺非手中換成輕劍之後,一招夢泉虎跑,輕劍快速刺出之際,更是身形變幻莫測,令人難以捉摸。
幾招過後,綠袍老人雖然並未受傷,可是,那件花紋圖案陰冷詭異的綠袍子上,卻已經被劍氣割開了幾道口子,與遊刃有餘的葉覺非相比較,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之色。
綠袍老人自知不敵,倒也不強撐著,抓到一個空隙,便匆忙退走。
葉覺非看著那個綠袍老人消失,也沒有繼續追擊,轉身直接從窗子跳回到客棧的房間裡,看到正癱坐在地上嘔血的那個年輕人,卻是面色猛地一變。
姬冰雁的面上也有幾分深沉之意,他已經封了那個年輕人身前的數處大穴,卻依然無法阻止他的傷勢急速惡化下去。
“是中毒,”姬冰雁正蹲著身子,扶著那個年輕人,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凝重,沉聲說道。
葉覺非走過來,一把抓過那個年輕人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脈搏,手指輕輕一觸,便已經感覺到他的腕子上那種雜亂無章、完全令人無從下手的脈象。
“我只是用重劍砸了他一下,”葉覺非知道憑藉自己的那三腳貓的醫術,對於這樣的毒性,基本上沒有任何的針對辦法,只能是把身上帶著的幾瓶隨便做的回血、解毒的藥物,一股腦的塞進了那個年輕人的嘴裡,希望他能多撐一會兒罷了……
姬冰雁也嘆了口氣,微微皺著眉輕聲道:“我剛剛過來的時候,他的臉色還很正常,卻沒想到,給他解開穴道不久,他竟突然就開始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