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的臉色頓時變了變,那雙極其漂亮的眼睛裡滿是陰雲密佈。
而那個一身狼狽的女孩子,面對葉覺非信口開河的誣衊,一時之間愣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畢竟,剛剛宮九本來是藏身於幕後的,他會突然站出來,神來一筆似的把矛頭放在葉覺非身上,只是為了打斷葉覺非說出菜裡被下了藥這件事。
飯菜裡下毒的江湖尋仇,和市井之中拈酸吃醋的夫妻笑話,這兩者之間孰重孰輕,幾乎沒有任何疑問。
更何況,全福客棧裡除了那些江湖人之外,還有不少出門做生意的尋常商人,碰見江湖恩怨,很多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匆匆忙忙的跑開,而那些夫妻之間吵鬧,反倒更容易惹來旁觀人的指指點點。
在這種情況下,葉覺非就是繼續把飯菜裡被下了藥的事情說出來,也許有人會相信,不過,更多的人恐怕會以為她是因為那個女孩子在之類討營生,所以故意在全福客棧這裡胡攪蠻纏。
全福客棧裡先是一片肅靜,旋即又是一片譁然。
那些什麼內情都不知道,只當是坐在這裡看笑話的客人們面對著場上兩邊人的互相“詆譭”,免不了的有人開始議論紛紛,沉浸在那些聽起來十分帶勁的市井傳言裡……
葉覺非坐在一樓的桌旁,宮九則是沉著臉站在二樓的樓梯上,他們兩個人遙遙相對,眼睛裡的敵意毫不掩飾。
在旁邊的客人中,有人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起鬨了兩句之後,伴隨著一陣鬨堂大笑,一星碎瓷片突然以一種駭人的速度朝著剛剛起鬨的那人脖頸處飛射而去。
葉覺非微微皺了皺眉,握著輕劍千葉長生的手指稍稍用了些力。剛剛還趴在桌上劇烈咳嗽的李尋歡,卻突然揚手,以一種迅不可及的速度,擲出去了一柄飛刀,剛好攔在那個碎瓷片之前。
被飛刀擋開的小小的碎瓷片落在地上,再次發出一聲輕輕的脆響,碎裂開來。而那柄飛刀,則是直直的刺入結實的地面中,深深的沒入其中,只剩下一小截刀柄。
一片詭異的沉默之後,葉覺非手裡握著輕劍,挑釁意味十足的輕輕開口道:“這位公子,總不能因為人家恰好說到了你的痛處,就這麼突然的殺人滅口呀!或者說,那人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純粹是開個玩笑,你也要這麼的氣急敗壞不成?”
剛剛還是街坊鄰居吵架罵街的狀態,突然之間就轉變成了殺人毫不猶豫的武林人士之間的爭端,剛剛還在鬨堂大笑的眾人,臉色幾度變換,一會兒蒼白一會兒灰敗,反應過來之後,幾乎是立刻的邊有人哭喊著奪門而出。
同時,也有一個還算有眼力的江湖人驟然站起身來,目光灼灼的盯著剛剛出手救人的李尋歡,驚駭道:“小李飛刀!你是小李飛刀李尋歡!”
葉覺非坐在椅子上沒動,原本一身狼狽的那個女孩子也突然甩開了扶著她的那個小夥計,臉上原本柔弱而可憐兮兮的神情瞬間一變,那雙眼睛裡,幾乎淬著毒針一般,微微揚了揚下巴,帶著些十足冰冷的高傲,冷冷的看向葉覺非。
然而,當她抬起頭看向依然穩穩的站在二樓樓梯處的那個白衣公子時,眼睛裡卻彷彿瞬間發出了光,帶著些少女般的甜蜜溫柔和喜愛。
剛剛被人點出身份的李尋歡也依然坐著不動,只是拿出自己的酒壺,笑容苦澀的喝了一口酒,然後才抬起頭看向宮九,淡淡道:“這位公子好狠的手段。”
宮九輕輕的嘆了口氣,唇邊明明帶上了一絲淡淡的笑容,眼睛裡的冷意卻幾乎凍徹人心,帶著些對什麼都不以為意的冷酷和漠然。
宮九冷冷道:“比不得小李飛刀手上的飛刀功夫!”
這會兒功夫,客棧裡怕事的客人早就跑遠了,偶爾還剩下三兩個,也是仗著身上的功夫不錯,頗有點藝高人膽大的意思,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十多年前便已經叱吒江湖的小李飛刀!
半響,葉覺非終於慢條斯理的開口,帶著些好奇的眼神看向陸小鳳,完全視宮九和那個女孩子如無物一般的輕鬆道:“原來你還是個江湖上的風雲人物。”
李尋歡苦笑道:“不過是十多年前的虛名罷了!”
一直跟在李尋歡身邊的虯髯大漢驚訝的開口道:“之前你聽到我家少爺的名字時,就沒有什麼反應,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對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這麼少。”
葉覺非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握著輕劍千葉長生擺在自己面前,微微笑了一下,聲音輕快的隨意道:“小李飛刀——現在我好像知道了!”
那個虯髯大漢見狀,只是一個勁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