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以後,浩磊接到電話,血漿都已經到位,而他也已經趕到了軍用機場。
他帶著冷藏的血漿一起上了飛機,往杭州飛去。
他看著外面的天空,心裡卻像裂開了一條縫,撕心裂肺的疼。他竭力告訴自己不要疼,更不能生穀雨的氣,她現在一定很難過,他不能讓她那麼難過,她現在需要他,他要去幫她。
在飛機的轟鳴聲中,他緊緊地攥起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手心裡面,卻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腦子裡都是這一年來她的音容笑貌:她溫婉沉靜的模樣、她舞姿輕盈的模樣、她面對他的時候,逃避、關心、矛盾糾結的模樣;她在雲峰面前安心快樂的模樣;她在虞刑面前安心甜蜜的模樣。
那麼多影像交織在一起,都是她揮之不去的影子。
他想起她為虞刑喝下情蠱的時候,一如她當初拒絕自己的時候,那樣的決絕而不留餘地。
想起他在海島上倒下的時候,她那脫口而出的失聲痛哭;他在山上中了寒毒的時候,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用她當作生命一樣珍視的愛情去換他的命。
即使她再錯,傷他再深,有這些就夠了,就足以讓他為了她赴湯蹈火,為了她放棄所有。
何況,她並沒有錯,她從來就不曾把他當過戀人,她沒有愛過他。
她從來沒有愛過他,所以他才這麼心痛。
她現在有多絕望。他現在就有多絕望。
一個半小時以後,飛機在杭州機場降落。120急救車已經在等著他了,浩磊拿著血漿下了飛機。上了急救車。
道理兩側都已經封路戒嚴,急救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往醫院駛去。
等待是煎熬的,虞刑的情況始終不見好轉,反而在急轉直下。
李雲峰知道,這就是命數,老天不收他,他多麼兇險的狀況都能挺過去;老天若要收他。他就算鋼筋鐵骨也熬不過命去。
不一會兒,醫生出來了,讓他們換上無菌服。帶著他們進急救室。李雲峰知道這是讓他們見病人最後一面的意思,虞刑怕是不好了。他轉頭看了一眼穀雨,只見她雙眼紅腫,神情已經開始恍惚了。聽到醫生要他們進去。她忽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從長椅上站起來就往裡面跑,陽光拉住了她,幫她穿上了無菌服,幾個人進了急救室。
李雲峰知道醫生已經盡力了,所以讓醫護人員都出去了,只有他們兄妹四個在這裡。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虞刑,身上插著各種儀器。臉色青白,呼吸、心跳、全靠儀器維持。對外界的刺激也漸漸無反應、唯一證明他還活著的,只有那微弱的腦電波。他現在身體處於昏迷狀態,魂魄在半離體的混沌狀態,這種狀況極端不好,因為他不管從實體到魂魄都沒有意識清醒的,他連跟他交流都無法做到。
四個鬼差,出現在他面前,要將虞刑那逐漸脫離身體的魂魄帶走。
李雲峰上前攔住他們,陪著笑臉說道:“各位差大哥,請通融一下,再給我一點時間。”
“對不起,時辰已到,請道長不要阻礙我們公差辦事。”穿黑衣的鬼差,面無表情地說道。
李雲峰笑笑,從兜裡掏出紙錢塞到他手裡:“各位通融一下,我到申判那裡給你們解釋——”
鬼差冷著臉,一口回絕:“申判說了,這個人,不能通融。”
李雲峰一看糟了,虞刑昨天得罪了公孫景,刑家這次是真動氣了。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虞刑的命現在還真就在這幾個鬼差身上,只要他的魂魄一入地府,便再無生還的可能了。
他看著虞刑那具毫無生氣的身體,心裡也惱怒他的狠絕和不留餘地,昨日做的事,今日就遭了報應。
“得罪了。”他說著祭出一張定魂符,那張黃符把虞刑的魂魄硬壓回他的身體裡面,也擋住了鬼差使它們不敢上前半步。
鬼差見帶不走虞刑的魂魄,冷著臉說道:“道長,這個人的死是天數,你即使把他的魂魄送回身體裡面,只要他的肉身損毀,他依然無法還陽。”
身邊的儀器滴的一聲輕響,李雲峰迴過頭,看到虞刑的心電圖成了一條直線。
穀雨踉蹌一步撲到虞刑身上,緊緊抓著他的手,只是流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來人的心痛到了極致,腦子裡是一片空白的,就好像她抱著的這個人不是昨天晚上抱著她、今天早晨送她出門的那個人。
明明他的笑容還在眼前,怎麼就會變成了一具無知無覺的屍體?他的身體還是暖的。
李雲峰縱然再氣,看了她這樣